河水大概醉了，水流声都这样舒缓。

月亮大概醉了，光辉照得这样朦胧。

高云端和不归半醉半醒，眼睛变得十分迷离，两颗心互相靠近有互相抑制。

“所以说，你真的是逃难到的这里？”高云端望着河水里，两颊晕红的不归。

“对呀，举目无亲，又背着仇恨，你不知道，我每一天都活得很累，很迷茫。”不归笑着:“你呢？你真的是镇南王吗？”

高云端歪头一笑:“我不像吗？”

“我听说镇南王杀伐决断，在朝堂上广结党羽，天生反骨，连皇上也要避让三分呢。”不归看着高云端:“可是你不像。”

“天生反骨？天下人都是这样说我的吗？”高云端眼睛里有很多失落。

“对呀，都说你不怀好心，一直和太子作对，意在储君。”不归假装没有看出高云端的失落，有心欺负他一下:“是不是呀？殿下。”

“你还是叫我阿林吧，听着别扭。”

“可是在我眼里，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在我这里，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不归认真的说:“所以呀，以后不管你当没当皇帝，都要记得我这个人啊。”

“贵人多忘事，我当了皇帝之后，一定会忘了你的。”高云端突然正色道:“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你最好一直在我身边，这样我怎么都不会忘了你的。”高云端一把撰住不归的手:“我很喜欢你，真的，不信你可以摸我的心。”

他拉着不归的手一寸寸攀上他的胸膛:“你说我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真的让我很开心。”

不归的手挣脱出来:“你看那里，有鸟哎！”

“这么晚哪里有什么鸟，我跟你说认真的。”高云端再次拉住她的手:“我会帮你报仇，我会永远保护你。”

“鸟在我的心里，鸟儿喜欢在山里飞，鸟儿不喜欢被关在金丝笼里。”不归笑道，然而她的眼里已经湿润，她的心有一点抽痛。

她此刻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你怕我今后后宫三千佳丽，会辜负你，让你永远锁在宫殿里吗？”

“哈哈，错了。”不归退开一步:“那些娇生惯养的姑娘，殿下，恕我直言，这样的我一个能打十个。”

“在宫里你会打有什么用？”高云端哭笑不得。

“玩脑子她们也不是我的对手，我能把她们全部弄死你信不信？”

“既然你不肯，就算了，我以后美女如云，有你后悔的。”高云端假意笑道。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不归只能这样说。

“你现在一定很后悔没有多骗我些银子对吧？”高云端岔开这个话题，因为他知道自己被拒绝了。

“你是镇南王殿下，交你这个朋友，一定有很多好处。”不归意味深长的说。

“你以后只管在外面混，只管惹祸，我替你兜着。”高云端喝了一口酒。

“我可不想拿着你的名号在外面欺负人，你想呀，如果你欺负一个人，他却不能还手，那是多没意思的事啊？对吧？”不归笑道:“所以我想趁着殿下大人还没有忘记我之前，拜托你一件事。”

“这件事才是你来扬州的目的吧，除了找风戒月，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对吗？”高云端已经猜出了不归想说什么。

他们相识不久，却早明白对方的心意，好像是上辈子就明白的一样。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关之洲？”高云端冷静道:“为了他，对吗？”

“我不想对你说谎，也不想对你玩心思，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无非是要把江湖握在手中，日后你在朝堂上也有帮衬对吗？”

“不错，那你还要开口？”

“阿林，关哥哥这次对武林盟主之位势在必得，所以我想请你高抬贵手，不要伤他。”说完她真诚的望着高云端:“这是我第一次求你，我保证也是最后一次，好吗？”

“不好。”

“若你不同意，我无话可说。”

高云端眼底有了怨气:“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小镇上的人都死了，我一切都没有了，我心里有个信念，就是他，他在，我就有回家的感觉，我在外面流浪太久，很累。”不归失色道。

“我也可以。”

“你不明白，你没有看过小镇的山花，没有和我去那家客栈喝过酒，所以你永远不可以。”不归再次拒绝道。

“我晚了一步？”

“有时候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辈子。”不归道。

这真可惜。

“如果你的小镇是他毁的呢？”

“你什么意思？”

高云端突然笑了:“没有什么意思，我胡乱说给你听的。”

“啊？”

“我答应你，不归为难关之洲。”高云端笑道，有些秘密，他愿意埋在心里，为了不让她伤心。

高云端怀里有一封信。

从风戒月的箱子里拿出来的:关之洲奉命寻世外小镇，曼殊门屠杀世外小镇，预谋多年。

他决定，不把这封信拿出来，因为他不想毁掉她的信念。

而自己也不该纠结儿女情长，放弃多年图谋。

只望日后，各有归处，老时回忆，年少是鲜衣怒马，红妆依旧。

“谢谢。”

“我们是朋友。”

高云端饮完最后一口酒，将坛子扔得远远的，拿出一个药瓶:“刚才我捡回来的，吃了吧。”

不归收下药，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