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气血翻腾,已然身受重伤,但此时情景又哪里容得他从容疗伤。只得牙一咬,反将马催快几分,只望此番能将谢琅斩于马下,方可对自家主人有所交代。
且不提这边墨暗自咬牙,前方谢琅也不好受。她自小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样的奔波之苦。只听得身后砰砰两声,心知又是两名暗卫落马。短短半刻钟,她的暗卫就已身亡一十六人,自此她从府中带来的四十九名暗卫仅剩下三十三人。
“魇,你到前面的渡口去,找一条能渡河的小船。剩下的,都烧掉。”湘江是大夏倚重的天险,官方封锁十分严密,只要将渡口停泊的官船全部烧掉,就不会还有民间的小船。换言之,等追兵追至渡口,也将无船可渡。
魇没有动。
“不要犹豫,我若到得了渡口必得有人接应。我若到不了渡口,你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处。”谢琅道。
“诺。”良久,魇应声。
这时东宫暗卫又已逼近,两名楚王暗卫将心一横,同时勒转马头,向着东宫暗卫的两翼方向反冲。他们手中握着一条软塌塌的东西,仔细一看却是一条绊马索。
暗卫其实并不擅长这种正面对冲的马战,他们更擅长隐匿潜踪、暗杀投毒。可眼前这两名楚王暗卫,他们如疯虎般凶狠地扑向敌人,发出临死前的怒吼,竟生出一种万夫不可当的壮烈。不像生于阴影中的枭鹰,更像是热血沸腾的武士。
四名东宫暗卫被他们以及他们的绊马索永远的带进了道旁的万丈悬崖,其中包括墨的坐骑。墨是首当其冲,但他毕竟技高一筹,千钧一发之际弃马逃生,逃得一条性命。
眼看谢琅只要再有一段下坡路便要奔至渡口了,墨大急,难道就这样让她跑了?
然而天意弄人,眼看渡口遥遥在望,谢琅前方却突然冲出一队人马。为首一人铁甲疤脸,却不是陈烽是谁?
谢琅心如铅坠,陈烽却哈哈大笑,“楚王爷可慢些走,末将还没为您送行呢。”
“陈将军太客气了。”谢琅冷然。此刻谢琅眼间眉梢都仿佛挂着冰霜,神色矜持,身姿笔挺,已完全不是那个醉卧锦绣堆的浪荡皇子,更像一个真正的天潢贵胄。
不过是死到临头摆摆谱罢了,陈烽却嗤之以鼻。挥挥手,身边铁甲军士一拥而上,一时半刻,这些跟着谢琅只差一步便能逃出生天的忠心耿耿的暗卫便被屠戮殆尽。
谢琅面无表情,似乎全没看到身边的屠戮,只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直愣愣盯着陈烽的眼睛,盯得杀人如麻的陈烽也有点心下发毛。
很快场间便只剩下了谢琅一人,陈烽并不想现在就杀了谢琅,将谢琅活捉回去更能让谢杨的反对派死心,谢杨想必也很高兴能够亲手处置这个妹妹。
陈烽打马上前,“楚王爷,请吧。”
谢琅却往马上一摊,“陈将军盛情追了孤一个晚上,孤累得很,走不动了。”
陈烽皱眉:“楚王爷,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