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婷假死之事,除了十四爷和惜宁,便只有负责送她出京的刘喜知道。
红姑震惊也在所难免,惜宁抚地拍了拍她胳膊,转身走到堂前坐下。
昔日的死对头,再次重逢,惜宁是胜利者,心中自然波澜不惊。
杨玉婷为何而来,她大概也猜到几分。
杨有光去年九月中旬随同齐秦二人一起押送进京,原本他只是贪污行贿,谁让他那般作死,自作主张刺杀十四爷?
从犯变成了主犯,自然是杀头的罪。
十二月刑部照着康熙爷的旨意,判了几位主犯斩首,三族男丁流放,女眷和八岁以下孩童发卖为奴。
消息传到滇南也得几个月,杨玉婷这么快就进了京,倒也是个孝女。
红姑对杨玉婷一直存着几分恼恨,当初因为她,小竹园一众奴婢差点进了刑房,落入但公公手中,不死也得脱层皮。
如今她竟起死回生,此间究竟有什么蹊跷,她又意欲何为?
照理红姑该站在夫人身后伺候,此刻她却微微往前挪了两步,侧身挡在惜宁身前,防着这姓杨的突然暴起,不利于夫人。
说不定袖笼里藏着把刀,或者手心里捏着一把毒药?
反正只要她敢动,拼死了也得挡在夫人跟前!
红姑虎视眈眈母鸡护崽的模样,让惜宁又感动又有些好笑。
她端起茶盅,喝了一口,也不说话,只沉静地看着杨玉婷。
与三年前相比,杨玉婷丰满了些,梳着妇人头,穿戴不奢华,但样样都是精品,可见日子过得不差。
低眉垂眼地站在那里,看似冷静,发抖的手出卖了她内心。
杨玉婷咬了咬嘴唇,心知今日无论如何都得低这个头。
干脆提了裙摆,屈膝跪了下来,口中低声道:
“滇南民妇苏氏,拜见夫人。“
苏氏?看来她是彻底改头换面隐姓埋名了。
惜宁放下茶盅,也不叫起,慢声问道:
“你夫家,姓苏?“
杨玉婷摇头,直起身子答道:
“民妇姓苏,夫家是川南赵氏。“
她遁去川南,原本是投奔幼年闺中密友,这位密友嫁了个寒门进士,在川南做了两任知县,如今升了同知。
杨玉婷想日后在闺蜜府中挂名做个女先生,安度残生。
她有的是银子,不但自己不愁余生吃穿,还可拿出些银钱来,支应闺蜜。
哪料到那密友夫君不是什么善人,看杨玉婷姿色过人,威逼利诱,要纳她为妾。
杨玉婷没有办法,只好求助闺蜜牵线搭桥,找了个商人嫁了做继室。
这商人竟也不是俗物,文武双全,在川滇一带跑马帮生意,算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
不是这等人物,也镇不住闺蜜那位做同知的夫君。
这赵全原配三年前难产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
他幼年贫弱,仗着一身武艺,又喜读书有些谋略胆识,十几年来竟挣下硕大一份家业,眼光也高了起来。
这继室的人选,竟是挑了又挑,将川滇两府适龄的富家贵门女子,筛选了几十个,竟没有中意的。
在同知府里,偶然得见杨玉婷,爱极了她容颜娇媚,知书达理,举止娴雅,也不嫌弃她寡居身份,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