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比起刚才来,女士放慢了语速,显然是在思考着,过几秒钟,她又移步至摆放各式小蛋糕的冰柜前,“这个是双莓蛋糕吗?来一份这个吧。”
“好的,一份是吧?”余正夏说,看着女士那张妆容相当贴合面孔的面庞,看着她确定地点点头,再低下头,操作起些什么,“还需要别的吗?”
“不要了。”
“好的,一份双莓蛋糕打八折,十二块。”
在一脸稚气的收银员那儿结完账,女士走到门口旁一张桌前,手带起中长裙的裙摆,再缓缓坐下。她的右手托起半侧的脸,张望着店里的装饰画。她这么一托,挡住了下巴正中央的美人沟。没多久,她忽地想起,自己脸上好不容易绘好的妆,可不能被托腮的动作轻易碰掉,于是,连忙撤掉了托着脸的右手,再看看右手手掌抹掉了多少粉底。手掌上没多少粉底,她的心安了下来。
“女士,您的蛋糕好了。”
店里另一名马尾烫出弯的服务生,边说着,边把红色小蛋糕送上她的桌,奶油表面上,安放着半颗大红草莓和几颗饱满的蓝莓。话音还未落,服务生就有些懊悔,应该叫她“美女”才对。
“谢谢。”
女士双手接过浅棕色托盘,轻轻将它移至自己面前,连带着上面的白色瓷盘、一副精巧的银色小勺,还有盘子上的双莓蛋糕一起。
她找好手机的角度,给双莓蛋糕拍了张照片。拍完,她用手拿起双莓蛋糕的杯托,再捉起小小的银色勺子,挖起蛋糕上的草莓、蓝莓和莓果下米白色的奶油花朵来。
女士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心中却激起感慨万千。日月如梭,距离上次来新区、来到新区中街,已然逝去十七年了。方才她还是个高三学生,刚刚褪去白校服、紫校裤,一眨眼功夫,就到了自然而然被人称为女士的年纪。十七年前,她来新区中街的时候,打扮还是柠檬黄套头衫配太空灰运动裤。彼时,新区中街还没几个小区,公交站点也只有33路的博洋路站——十七年前,那儿还是33路的终点站。彼时,她收到大学的通知书,恰逢好友搬到离博洋路站不远的新家。她坐上已经开了七年半的公交车,在仅仅立了块小公交牌的博洋站下车,来到好友的新家。十几年不见,旧地竟已悄悄变得如此繁华。
她吃完莓果和淡奶油。刚要拿起勺子吃红色蛋糕坯的时候,她看到,玻璃门被推开了。是郭冰舞,她抓着门把手,推开了俏皮黄油的门。在郭冰舞的身影里,女士试着寻找十七岁,稚嫩、天真却活力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