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姐的出现,让我意识到我还活着。
然而旧伤未愈、新痛再添,我的身体像一眼千疮百孔的破窑,微一受力,便会轰然坍塌。
在我脑子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我的眼皮沉重的落了下去。
或许,痛到极致,连思绪都难以被掌控了。
当我醒来时,万赖俱寂。
窗外染了一层墨,黑漆漆的。
我歪过头,看到了一间清新素雅的屋子。
柔和的灯光在屋内缓缓流溢着。
屋顶是一片浅蓝色,蓝汪汪的仿若纯真浪漫的海洋。
望着屋顶,我骤然想起了因我而死的夏小玉。她是那样的貌美如花、纯洁善良。
我还不知她的故事,她亦不解我的过往,而今却阴阳两隔。这让我余生的良心如何过得去?
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就滑了下来,浸湿了枕巾。
我咳了一下嗓子,已没了白天的肿痛,而伸了伸腿,却还是扎心的酸疼。
“吱”的一声,云姐引两个黑衣汉子推门而入。
两人中,有一个是阿泰,另一个则是在楼上冲我喊话的人。
“姐。”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
“快躺下吧。”
云姐坐到床头,将我放入她的怀里。
“今天那个假警察死了吗?”
“是的,被我扔下去摔死的。”
云姐按住我的肩头,说:这是阿冬。
我点点头,从阿冬骄傲的神色中,断定那个假警察必死无疑。
“夏小玉。”
我再次想起了这个因我而死的好姑娘,眼睛又肿了一圈。
我窃窃发了个狠誓,若有机会,一定会手刃赵天龙。
“姐,是那个赵天龙将我囚禁起来……”
云姐捂住了我的嘴,向面前的二人使了个眼色。
俩人走后,她说:小华,别的事情先搁一搁。姐给你安排了一个神医,你身上的伤痛会很快痊愈。
“神医?”
这个时代,任何标榜为神的东西大多徒有虚名。
不过“神医”二字,是从云姐的口中说出,想必此人非比寻常。
正想时,一个十多岁模样的俊逸少年轻灵灵的走了进来。
我仰起脖,端看了一眼,觉得他平凡无奇,与一般的孩子无二致,只是眼神中脱去了纯真,透着一股宁定与淡漠。
云姐起身,牵住少年的手,说:阿虎,小华的情况已告知给你了,请多费点儿心吧。
阿虎声音稚嫩道:夫人客气了。
随后,阿虎在我的床边坐下,探出手摸在我的脉搏上,双眼微闭,凝思着。
须臾,他睁眼笑道:夫人放心,他并无大碍,我给他扎上几针,开一副药,明早准愈。
看着这个被尊为神医的小娃娃,听着他那稚气犹浓的童音,我心里不住的好笑。
“好,我先走了,你忙完也早点休息吧。”
云姐说完,蹲在我的身边,轻柔的说:小华,你不要多想,明早姐来看你。
我望着云姐一脸的疲色,虽心有不舍,却仍是点点头,目送她离去。
阿虎让我平平躺着,从随身携带的布包中取出几根银针,一一的插入我的体肤上。
初时,我感觉身上有些微烫,之后,变得冰凉,最后,冷热相融,身上格外的舒服。
“喂,你多大了?”
我轻佻的问到。
“十二岁。”
阿虎亦是不屑,冰冷的回了一句。
我窥出他内心的不快,继续问:你这么小,怎么不上学?大家都尊你为神医,也没见你有神范儿啊?
阿虎停下手,抬眼看我,冷笑道:神医不过是大家对我的谬赞,但是半天医好你身上的伤,轻而易举。
看着他一脸的稚嫩,却总说出一些大人都不愿讲的酸话来,我内心依旧想笑。
半个时辰后,他将银针拔掉,又喂我喝了一碗汤药。
刹那间,我只觉身上出奇的舒爽,一种软酥酥的陶醉感在我的身上漫流开来。
阿虎走后,我又想了一会儿夏小玉,落下几串酸泪,便昏沉的睡着了。
一抹柚红的霞光从天际划过,引燃了重重冰冷的黛色,万物现出了清晰的轮廓。
这一觉睡得极好。醒来后,全身一阵清爽。
我翻了翻身子,竟快速的坐了起来。此时,双腿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从脚底传至头顶的力量感十足。
看来,“神医”之誉,阿虎是名副其实。
透过窗户,只见亮白的天空上还挂着几颗渐渐淡灭的星星。
走出屋子时,映入眼前的,居然是一座雅致幽香的四合院。
合院的四周是朱色的门窗及青灰色的走廊,正中心是一方庭院,闲步院中,惬意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