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擒抱一看到她的生日,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姑娘,居然出生在农历9月15日。九最大,十五,她是女子。
怪不得他的命格如此诡异,如此与众不同,一双阴阳眼,更是让人头疼。
在农村,说生辰全是按农历来的;而出生日期,则是按照农历来计算的。这和现在的人的生辰正好是背道而驰的。
再说了,现在农村人都不给自己过生辰,尤其是孩子。这与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主动给自己的子女庆生的。
就算是老人,到了66岁,也是要过生日的,有一首诗,叫“66岁吃一块肉”,“七十一岁,吃只鸡,七十三岁,吃一条鲤鱼。”
再说了,七十三岁的人,想要把一条大锦鲤给吞下去,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窜”字代表着活到了尽头,下了地狱。
毕竟,古人都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都不让你走”,而“七十三”又是一个非常不吉祥的号码,许多老年人都是在这个年纪死去的。
因此,许多农村里的老年人,即使已经到了“七十三”、“八十四”的年龄,也要隐瞒一岁,说是72、83,也有贪生怕死之意。
韩擒抱的目光落在那张黄表纸上,眉头紧锁,众人心中一紧,“你愣啥呢”
贤良更不自在了,伸手拉了拉韩擒抱着的手臂,“你去找个良辰吉日,把他们两个都找出来。”
“嗯。”韩擒抱着头,拿起手机,查看他们的出生日期。
贤良年纪最小,八字最重,所以韩擒抱选择了他。然后再抬起头来,看到他的脸,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这位善良的女子,的确是过得不太好。少年时失去伴侣,一生无子,晚年孤苦无依。
而另一边,则是一对恩爱夫妻,有个儿子,晚年也很幸福。
一声长叹,吓得一屋子的人都是一愣,“这是咋了”
韩擒抱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微笑道:“没什么,就是我想帮他们算一卦,结果什么都赚不到,心里很不舒服。呵呵呵”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富贵一脚踹在韩擒抱身上:“你这孩子,可真把我给吓坏了。”
韩擒抱着笑脸,向后一跃,躲开他的攻击,扬扬手中的纸条,“我回去再跟你说,你先别急,中午之前,我会帮你的。”
然后,就进了西厢房。
如全皱了皱眉头,“那个韩擒抱,真的假的,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折腾这么久,该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如枚父亲连忙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告诉我?
说到这里,忽然对着如枚娘道,“不如叫如全到二伯家里取一本黄历来”
韩擒抱着她进了房间,说:“不用了,不要来烦我。如全,你去把门关上,中午我一个人出去吃午饭。”
实际上,她是真的要去一趟地狱,生怕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把自己给吓坏了。
看着韩擒抱神秘兮兮的样子,他们还真有点相信了。
如枚去洗碗,发现大家都在盯着门口,疑惑道:“弄啥呢”
贤良笑了笑,道:“韩擒抱在房间里学习,你不要去管他。晚饭时,他说要自己出去,不许咱们喊。”
如枚望着关上的房门,嘀咕了一句:“真是个骗子。”然后往厨房里倒水。
一家人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很好奇的,窃窃私语了几句,便继续忙碌起来。
还能做什么,富贵带着如全出去跟小年轻们玩了,贤良则帮着爹收拾农活,天气暖和,天热了,冻得也快了,田里和窑厂也该开工了。
比如枚娘,她就更忙了,儿女都是重活累活,衣服和鞋子都穿坏了;她的家人也很多,每天都要做一些女的。
要么是给这个人补袜子,要么是给另一个人补裤子。这双新鞋穿在另一只脚上,另一只却露出了脚尖。
如枚收拾完灶台,洗手,拿起一条浴巾,在院子里的绳索下擦拭双手。目光落在了紧闭的西间房间上,陷入了沉思。
如枚见院子里没人,便凑到窗口向里面张望。
实际上,他们家的窗子都被塑料薄膜遮住了,屋子里什么都看不到。以后到了县城,肯定要买一些。
“如果是个玻璃该多好啊”
忽听得韩擒搂在房中叫道:“你在瞧什么,我要脱光衣服。”
如枚气呼呼的跺了跺脚,对着窗外就是一拳,“哼,管他呢。”说完,扭头就跑。
韩擒抱低低的笑了一声,“嘿嘿,我要是不这么说,你还不一定能看见呢。”
韩擒抱晃了晃脑袋,身形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福禄与如全过得都是小事情,如何能改变贤良的命运。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运气太差。司命星君怎么就这么不长眼,偏偏要帮一个好人呢?
崔珏看见韩擒抱忽然冒出来,惊喜交加,“她到底是做贼心虚,跑过来帮忙,还是被如枚逼急了?”
韩擒抱着“啪”地一声将手中的黄表纸往桌上一扔,“你看看。”
崔珏接过一本书,上面写着:“他们的出生日期。”
“嗯。”韩擒抱着她,将一条长腿放在桌上,“我要好好改造一下这个善良的男人。”
崔珏斜了他一眼,“你仗着自己的权力,就自己动手,到时候老天爷追究起来,也不会怪到我头上,与我无关。”
韩擒抱着一脸嫌弃地起身,从崔珏桌上拿了一支笔,就往他身边凑。
崔珏一愣,“哎哎哎,你可要想好了,贤良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韩擒抱停下脚步,崔珏忙道:“你这是在改变命运,若是再惹出什么事来,我也帮不了你。
韩擒抱住她,“嗤”的一笑:“我用得着你来帮我吗?”
他抓起一张黄表纸,开始书写。
“慢着慢着。”崔珏“嗷”地一声将手中的笔抢了过去,看到桌上的墨迹都流出来了,脸色涨红,“你这是中邪了吗?”
韩擒抱摆摆手,将桌子上的墨迹一扫而空,“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崔珏一喜,又道:“你给他改了出生日期,都怪你。”
崔珏放下手中的笔,语重心长道,“要不,我们去见见司命那只狡猾的老狐狸,让他帮贤良过下半辈子?就算出了什么事,那也是他的事,呵呵,怎么样?”
韩擒抱沉吟片刻,说:“的确是个好办法。你可以走了,我在阳间的时间还很长。”
“嗯,那也要十六岁才能回家。”
韩擒抱了抱脑袋:“是啊。十五天黑的时候,有烟花在燃放,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来看一看。老夫已经有数百年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了,现在想来,还挺让人期待的”
崔珏眼睛一亮,“我还有好几天要在天上为你做事,哪有时间去欣赏烟花?”
韩擒抱着眉头说:“你说得对。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老黄还在吗,交给他处理这件事。”
崔珏也很高兴,赶紧上了炷香,“是啊是啊,他虽然是个散修,但年纪比你我都大,去过天庭的次数也不少,论名气,未必比你我差。”
韩擒抱在蒲团上盘膝而坐,望着烟雾升腾,十指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对黄大仙吩咐道:
两人返回如家的西厢房时,时间刚好是正午时分。
韩擒抱闻到一股淡淡的食物香味,不由吞了吞口水,喃喃道:“你这小妞,虽然没有好好吃饭,但厨艺却很好,真是让人好奇。”
他拿起手中的那张黄色的纸张,仔细推算,迅速推算出了富贵与如全的好日子。伸了个懒腰,把那张纸取了过来。
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富贵和茹儿都出去玩耍去了,贤良和如枚父都在东间搬着什么。
等他们把剩下的粮罐都搬到屋子的角落,等他们忙完了,再去采购。
比如枚娘和如枚,一人做饭,一人做饭,一人做饭,一家人其乐融融。
韩擒抱着胳膊,望着蔚蓝天空中飘荡的烟雾,听到父亲和女儿的欢声笑语,嗅着食物的香味,心满意足道:“值”
她走到厨房,就看到韩擒抱着门框,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她惊讶地说:“啊,你终于回来了!”
韩擒抱住如枚,“嗯”了一句,目光温柔。
如枚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匆匆端着饭菜进了屋,回头问道:“什么时间?”
韩擒抱着那张纸条,递给她,“你自己看,他们在哪?上面写着婚礼的日期,下面写着婚期。我一遍一遍地计算着。”
“不需要再劳烦他们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等他们办完婚礼,我和崔珏就能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了。”
如枚边走边问道:“你们两个能来最好,不来实在是可惜了。
韩擒手一握,神色一暗,但如枚仍乐不可支地道:“乡里的风俗,你又不是不清楚,家里多了个哥哥,男人就更不会看不起媳妇了,哈哈!”
说完,她将那张纸条收了起来,“我会告诉母亲的。”
韩擒抱紧了紧嘴唇,盯着她的身影。
贤良拍了拍手掌,从东间走了出去:“婚期定下了吗?”
韩擒缓过劲来,道:“嗯。”
如枚的父亲也走了过来,道:“那行,中午我让他们再送点酒过来,今儿个好日子”
韩擒抱还想说什么,如枚和她的女儿已经走出了厨房。
如枚娘高兴道:“父亲,您看,韩擒抱是什么时候来找我的。枚子告诉我,我怎么感觉茹权的生活更接近于幸福?”
贤良扫了一眼,道:“是啊,三弟过得比他好多了。”
如枚的父亲道:“哪有什么成亲生子的道理,不能看年龄,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现在韩擒抱已经选好了,那我们就这样安排吧。”
如枚忙道:“哥哥下月二号要过大礼,三弟这个月就要过了。婚礼还早着呢,三哥八月份成亲,二哥十二月份成亲,现在都十二月份了。”
如枚娘沉吟片刻,道:“这有什么不好?三哥和金环每天都会见面,彼此都很熟悉,早点成亲也是好事。等二哥过完年,正好可以筹备一下,正好赶上过年。”
“两个老婆之间,我得把我送出去。一年三次大婚,也算是够忙碌的了。反正,我们已经决定了,就这样吧。”
一家子都没有异议,就连富贵和如全也过来了,看到这一幕,也很开心。
当然,富贵心中还是有点惋惜的,但也没耽误太久,他就是有点急了
韩擒抱着他,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他没事吗?”
富贵哈哈一笑,“你就是知道我赶时间,还把我安排在了后面,到时候,你也要跟上”
韩擒抱着眉毛说:“我当然会来,你不用担心。我要是不去,鞭炮的费用可就没人要了。”
众人哄然大笑。
听到院子里传来的欢声笑语,最开心的莫过于如枚的父母了。
如枚娘望着儿女们离去的身影道:“你想想,来年一年,三儿的事情就全办妥了”
如枚父亲摇摇头:“嗯,的确很快。咦,大哥!”
如枚也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初一过后,所有人都在忙碌,韩擒抱闲着也是闲着,就和贤良他们一起,往窑里走。
窑厂的地面虽然还在结冰,但上面一层已经结冰,走在上面,会留下一道深深的脚印。虽然脏兮兮的,但这也是工作的开始。
他要把所有的野兔都剃干净,像枚和金环这样的,要修剪一百多只野兔,至少要一个礼拜。
于是,他们也加入了战斗。
不过还好,再丑,兔子也不会反抗的。
等所有人都被切完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号了。
因为要进城看烟花,十六还要赶着卖钱,几个人一起动手,十五的时候,终于将一百多只野兔全部剃光了
如枚将兔子的毛发全部收起来,在磅秤上称了一下,足有一百斤。
这一家子都十分喜爱,如枚更是骄傲,微笑道:“这一次有了春,就有了更多,这两个坑可装不下,还要把后面的墙也装上。”
“等楼上的棚子建好了,咱们再编个笼子,搭个架子。我得把这只长毛兔子弄到手。”
如枚见自家女儿,自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见隔壁有炊烟袅袅升起,她才记起,“咦,中午饭都还没有准备好。贤良,你把摊位收拾一下,我们两个去准备晚饭。”
如枚爹连忙道:“不着急,馒头和荤菜都煮好了,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觉得韩擒抱应该很喜欢。”
韩擒抱正在和贤良他们一起洗碗,闻言立刻道:“好了,我们去炖肉,茹枚的手艺不错。”
这顿饭,就是一顿丰盛的大餐。先不说好吃,光是这一顿饭,就让人觉得暖和,这可是冬季最好吃的东西了。
一家人捧着一大盆菜,连食堂都没进,就往院里一坐。
晒着阳光,聊着天,吃着好吃的,这是这个世界上最普通的生活,也是最温暖的生活。
用过午餐后,一行人就为入城做着准备。换衣服的换衣服的,装筐的,提包裹的,等大家都忙完了,小姑娘也咧嘴一笑,迎了上来:“枚妹,我在这儿呢”
如枚笑了笑:“我还想着,如果你不来的话,我会派金明来叫你的。”
等到所有人都到了,这才动身,来到金环的后院,还没等众人开口,金明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
“姐,哥,我们走了”
见到一大帮衣着华丽的客人要出门,几个人连忙问,“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金明得意道:“到城里去,去看看烟火!”
“走吧,闲着也是闲着。”
所以,他带着一群朋友,还没走出庄园,就有十多个少男少女跟着他一起走了。
韩擒抱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有点意思。”
贤良还以为裴子云是在和自己说什么,转过头去,就是一脸笑容:“都是闲着,我这几天就出去了,这三个月,他们也没什么事情做,不出去走走,实在是太闷了。
因为和如家一起出门,所以以贤良马首是瞻。
这就是人性的扭曲。如家家大业大,巴着人家呢,这个时候,跟随贤能,就等于得到了一个明君的尊重。
贤良不以为意,和韩擒带两人有说有笑,向大道行去。
虽说是大道,但也只有三米左右的宽度,当然,这并不是田间小路。
事实上,这条路也是普通人自己摸索出来的,因为政府没有足够的资金修路,所以车辙很大,踩在上面很疼。
众人也不以为意,一边聊着,一边聊着,很快就凑到了一起。
路人见状,纷纷问道:“这是做什么?”一听是要进城看烟火,都很是惊讶。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才低声咒骂道:“真他娘的闲的蛋疼”
进了城,众人开始散开,他们可等不了那么久。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来,看得眼花缭乱,哪有耐心等他们?
贤良只好说:「各位都散了罢,早点到人民公园订个好位子。」等过了这段时间,大家就可以回家了,省得浪费时间。在这里,你们不要惹是生非,我不想让你们的家人担心。”
贤良一家有钱,兄弟姐妹们也都吃得饱穿暖,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他们都是与众不同的。
贤良的声音很大,而且,他的年纪也最大,说话也很有分量。
大家纷纷称是,然后分散开来。
这就是为什么,穷人对有钱人有一种天然的尊敬,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谦卑。
如家并没有要当老大的意思,倒是在山庄内,他俨然成为了当家主母。
当然,如家兄弟等人一出来,就成为了这群人的首领,说来也是巧合。
贤良你们九个要在一处,不要再分散了。上次他是大白天的,现在又是夜晚,要是少了一个人,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在互相照应,谁也不能落在后面。金明更是如此,每过一段时间,金环都要叫他一次。
如权一脸得意。
恩,等将来生了小孩,金环应该会很疼爱自己的儿女
韩擒抱身材高大,目光远大,将众人都看在眼里。
上次去的比较晚,他也就没有在夜市里转一圈,这次他算是见识到了。
在繁华的大街上转了一圈,吃了点小吃,买了点东西,这才往人民公园而去。
按理说,青山县只是一个小县,应该没有这样的公共服务,而是一座陵园。
经过改造,这里有湖泊,有假山,有小树林,有露天广场,有篮球场,有乒乓球台。
再向前,就是那些在解放战争中为国捐躯的先烈们。到处都是松柏,一片肃穆。
政府倒是很开明,只是说:“看到先烈的后人幸福,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会很开心的。”于是,墓园变成了公园。
当贤良和如枚他们九个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早被挤得水泄不通。
十五的时候,燃放烟火,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这一次,县里带头了,一些大企业也纷纷效仿,包括县机械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