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亦白平白得了闲散的时光,倚在窗台上,看着远处群杂居方向人群往复,步履匆忙,好似是回到了当初在朱阮草屋的日子。
她看着别人在忙,看着别人的时间在流动。
如此,她似乎变得更加的悠闲,变得静止。
大家的时间都在流动,唯有她的时间,一直没有流转。
“在想什么?”
郝千峰好久没见着自家这位师侄,难免有些感怀。
“我在想,人当真是一个看不透,摸不透的东西,这些人,包括我自己,都十分耐人寻味。
我曾以为我很了解我自己,毕竟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也以此为傲,觉得我自己清醒,不比旁人活在梦中,看不清真相。
我有天眼,自诩能看清很多东西,我也有力气,自诩能够独立更生。
可这么些日子以来,我混迹在人群中,陡然发现我貌似也看错了很多东西。
一些我以为看对了的,实则看错了,一些我笃定就是这般的东西,实则里面的内容更加复杂。
我认为重要的,旁人不见得是这个想法,我认为该舍弃的,旁人也不见得能舍弃。
任何东西的比重,都只跟自己有关系。
其他任何人,其实都不能对别人的东西指手画脚。
抱负,作为,三观,挣扎!一个人永远都不会看透一个人。
芸芸众生,太复杂了!”
郝千峰深呼吸,眯着眼睛,看着同一个方向,他有点欣慰,有着长者看着小辈成长了的那般欣慰。
“你虽长了年岁,但一直都活在山里,说到底可以算是未经人事。
人的成长很多时候是从遇到挫折的时候开始的,年龄并不能说明什么。
有人年纪虽大,但不如一些孩子活得通透。
成长的第一层底色便是思考,你会有这种想法,是非常正常的。”
“或许是吧,但其实有时候有点焦虑,我感觉我是需要拿出东西的时候了,而不是临了再来思考这些东西,我应该早就想明白了,这样我才能做出我认为我该做的决定。
但最近,我总觉得我老推翻自己,我总否定我自己,我内心知道这是一种进步,是一种成长,但同时又很气馁。
我觉得我这般年岁,不该如此。”
“比如说呢?你推翻了自己什么?”
沈亦白叹一口气,“我以前以为我对人世间的种种是极其厌恶的,我觉得有的人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凡是种种,难道不都是自己选的吗?
可等我真正了解什么是人世间,我更多的是想去怜惜,我没有想去认同他们的一些做法,但又很难忽视他们之前的那些经历。
他们太多人没有选择的余地。
很多东西,人,生存,包括一些不经意的风雨,都在不知不觉中将人逼上了一种绝境。
他们需要在一个突然的瞬间就要做出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一个决定。
人只有一辈子,对他们来说,不过百年,棋差一着,陨落是分分钟的事。
太难了。”
郝千峰点点头,看着沈亦白眼尾带着怜惜。
怜惜她总是心软,怜惜她总是会被人影响。
但有些事情,有些阵痛,必须要去经历,此前他们几个没给她这个机会,如今,很多东西都由不得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