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1
“你的儿子?”
祁时宴幽深的眸子,斜着眼睛,视线上下左右,快速的扫了扫她。
南栀被盯得心中发慌,他这是什么眼神,乐乐确实是她的儿子,这有什么问题,她有说错什么吗?
下一刻。
他从茶几的抽屉之中,拿起一份文件,砸到她面前的地板,清清淡淡三个字:“自己看。”
南栀蹲下身,默不作声捡起脚边的文件,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几个字:亲子鉴定书。
她抬起眼,望了望那正处于愤怒之中的男人。
又低下头,将纸张翻到最后一页。
“经鉴定,祁乐乐与祁时宴基因重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为生物学亲生父子关系。”
那边的沙发上清清淡淡的传来男人的声音:“看清楚了吗?”
祁时宴身子坐直,目不转睛看着那女人,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这下,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五年了,南栀,你瞒得我好苦啊!”
他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仍旧注视着她:
“你想不到吧!
现在的医学技术,AI诊断,不到四个小时鉴定结果就出来了。
乐乐他也是我的儿子,我把自己的儿子留在身边,尽我父亲的职责有什么不可以?”
“父亲?”
南栀望着沙发上坐着的人,心中冷笑,她起身,腿上传来剧痛,这痛很快的蔓延过四肢百骸,她快要被这痛给淹没了。
手中的文件“啪嗒”一声落了地。
说是落地,倒不如说是她在极度愤怒之下,故意将那一份文件给丢到的地上。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
她知道,在此刻的祁时宴的眼中,她像极了一个疯子。
奇奇怪怪,莫名其妙,如同一个怪物一般。
可为什么,她要去在意此刻这个人是如何看她的?
面对着这一个人,她为什么要如此畏畏缩缩,敢怒不敢言。
为什么不能毫无顾忌的只做她自己,开心了蹦蹦跳跳,难受了摔摔东西发一通脾气,为什么要这般的压抑着自己?
她是人,不是没有感情不懂喜悲的傀儡。
“在你和莫雪鸢合伙将我从那个山崖上推下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肚子里正怀着你的孩子?”
一步一步,逼近沙发前的人。
“在我从那个山崖上掉下去,断了一条腿,你派人四处逮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肚子怀了你的儿子?”
“我生乐乐的时候,大出血差一点儿死在产房里,还被迫……”
一只手自然的垂下,落于后腰往下三寸的地方。
“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有一个儿子?”
“大冷的冬天,一头扎进冰冷的湖水里,只为了给他换奶粉钱的时候你在哪儿?”
“乐乐小时候身体很不好,总是高烧,我抱着他上医院,没有一个人理我,我跪在地上哀求医生出诊救他的时候你在哪里?”
“有一次,他一直高烧不退,烧了整整两个星期,后来被诊断出得了肺炎加支气管炎,喉咙里还长了颗瘤子必须要切掉,我身上没有钱,不得不卖血救他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她笑,愈加癫狂,一声声的质问。
“好不容易,我将他给带大了,你就出现了,要将他从我的身边给抢走,祁时宴,祁总,你真的是好伟大的一个父亲。”
她忍不住的就要拍手叫好,如果可以,还想要拉一条横幅,把“伟大”两个字印他脸上。
南栀没哭,没有一滴的眼泪流出来,她努力的调整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静静的望着沙发前的那个人。
祁时宴,你有什么资格称呼自己为“父亲”,你不配。
“所以,你就随随便便找了个什么阿猫阿狗,让我的孩子喊别人爸爸?”
“为什么不可以?”
她一双眼赤红:“还有,逸尘他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是我的丈夫,是我的爱人,祁时宴,你怎么诋毁我,羞辱我都可以,但请嘴下留德,不要殃及我的家人。”
祁时宴从沙发上起身,将近一米九的个儿挡在她的面前,南栀的眼前一片黑暗。
她强迫自己睁开眼,去面对他,错的那个人是他,是他祁时宴,她应该昂首挺胸,毫无畏惧的去面对他。
可面对着这一个人,总是不自觉垂下头颅,她克服不了,心灵深处的那一份畏惧。
“家人?”
女人斩钉截铁,说了一个字:“是。”
转过脸,抬眼,正视着那一张脸:“祁总,你大人有大量,放了我的儿子,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人一定感恩戴德,感激不尽。”
祁时宴大手伸出,刚刚要触碰到她的身上,女人颓然一声呵斥:“别碰我!”
男人眉头一蹙:“刚刚不还说要对我感恩戴德吗,这么快就不做数了?”
南栀全身僵硬的站着,在他的手搭上她肩膀的那一刻,还是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后退半步:“祁总,我……我是有家室的人了,请……请你自重。”
她躲避着那男人的目光,祁时宴蹙着的眉头越拧越深,有家室的人了,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些话,如坠地狱。
他望着转过脸去的女人,一颗心不断往下沉,南栀,你非要这样一次一次拿着一把无形的刀子这样剜我的心,一刀又一刀,你就一点都感觉不到,我有多痛吗?
“呵!”
干巴巴的一声笑,拉开了窗前的帘子,窗外的阳光透了进来,她抬了一下手臂,用手去挡这一道光。
祁时宴朝着楼下看了去,果然看到了那一道矗立着的身影。
“南栀,你好样的。”
他紧咬着牙齿,后槽牙几乎快要咬碎:“到这里来见我,还把他给带上,你就一点儿都不怕,不怕我会……”
不怕我会吃醋,会嫉妒,会发疯,从而对你做出些什么吗?
南栀看不到此刻的男人攥紧的拳头,更看不到那一双眼睛里,呼之而出的愤怒,他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女人给捏死。
可那女人却非要踩在他的底线上来回横跳:“我们是夫妻,妇唱夫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就那样看着那一张讨人厌的小嘴,听着那些讨厌的话语。
当有一天,她满心满眼,嘴里说着的都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的时候,祁时宴发现,他除了悔恨,别无他法,他拿这个女人毫无办法。
沉沉的一眼,那一眼,充满了悔恨,充斥了悲痛。
这一个人,她也曾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嘴里喊着他的名字,脑子里想着他,不管他做了多少过分的事情,她都没有离开。
要他怎么去接受,又如何去释怀。
明明,这个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越来越陌生,无法再去靠近她一分。
真的,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