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神来,“去百乐门。”
黄包车师傅仔细确认了一番便拉着车上路了。
身后胡义山紧跟着跑出来,只看到前头的黄包车匆匆离开,“赵小姐,你去哪——”
霓虹闪亮的“百乐门”招牌下,一张有两米高的海报挂在墙面上,蔷薇小姐的照片十分显眼。我隔着街道,仔细地打量着海报上的她。
明眸皓齿,青春貌美,哪里还是我记忆中的姥姥……
胡义山付了车钱,向我跑来,“赵小姐,你怎么来百乐门了?”
我转过脸看向他,问道:“胡先生,蔷薇小姐你认识吗?”
胡义山挠挠头,“我也刚来上海,对这位蔷薇小姐也只是有所耳闻,并未见过,也不算认识吧。”
我的视线转回那张高挂的海报,上头“星月夜”三个字吸引着我的目光。就算一切只是巧合,我也得亲眼见一见这位蔷薇小姐。
百乐门内,觥筹交错,酒杯碰撞声刺激着耳膜,星月之夜,正是纸醉金迷的最好时刻。
二楼雅座,一位男士面前堆着五六瓶七歪八倒的红酒瓶,仍旧端起酒杯敬向对座的曲儒温,随即一饮而尽。两侧的舞女依偎在他的肩头,尽显妩媚,他摩挲着她们的头发,谈笑风声。
只是听那男士与曲儒温的对话,说的竟都是日文。
“小野先生,尽兴。”曲儒温举起酒杯敬向小野次郎。
小野次郎爽朗一笑,嘴角边的两撇胡子一颤一颤,“曲先生,上次跟你谈论经济实在是让我印象深刻。中文有句话叫‘旧风自己千被少’,能与你一起喝酒真是太痛快了。”
那几个中文从小野次郎口中念出,异常生硬,曲儒温纠正道:“酒逢知己千杯少。”
“哈哈,对。‘酒疯……’”小野次郎试着纠正,仍旧是那般水平,“中文实在是太难念了。”
身边的舞女从桌上的果盘中拿起一片桔子塞进小野次郎的嘴里,“小野先生,甜吗?”
小野次郎望着舞女的口型,不解其意,于是将目光转向身旁的翻译。
翻译解释道:“她是问你,水果甜不甜。”
“哦……”小野次郎恍然道,摸了摸舞女滑溜的小脸蛋,“甜~给曲先生也喂一口嘛。”
那舞女听完翻译转述后妩媚一笑,站起身来,摇曳着身姿走到曲儒温身侧坐下。她一只手搭在曲儒温的肩上,另一只手从果盘里拿起一粒葡萄,轻轻喂到曲儒温的嘴边。
霓虹灯闪烁,我随着胡义山到了二楼雅座,想要寻个位置坐下,正好瞧见了前头这一番暧昧的场景。
原来这一派斯文模样的背后,竟也是个拈花惹草的主。
“那不是曲先生么。”我提示着胡义山看向那边。
胡义山探着头看了两眼,惊诧道:“还真是老曲。”
“老曲——”胡义山一边大步向曲儒温走去,一边大声喊道,“出来玩,也不带上兄弟。”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胡义山勾着曲儒温的肩与他交谈着,胡义山转过头给了我一个手势,示意我过去。
我摆摆手拒绝,胡义山仍一个劲地向我使手势,我只得迈开步子过去。
“曲先生,又见面了。”
胡义山有些迷糊了,“又?。”
我礼貌地微笑,“上午的时候在琴行见过,与曲先生交谈了几句。”
胡义山开始胡思乱想,上午见过,晚间又跟自己说了有约才来了百乐门,这么巧就碰着老曲了?难不成,这两人真是约好了的。
曲儒温身侧的舞女被忽略,有些不乐意了,撒娇道:“曲先生,人家的手都举酸了,你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