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觉得这次晏国的三人组说不定有可能赢。”
“我比较看好战奴王。”
一帮人你一言我一语,谈的是数字的游戏,论的是眼光的长短,斗的是不可知的高下。
修国看台,愁云密布,晋国看台,欢声一片,晏国看台,喜忧参半。
不同的人物,不同的心境。
当然也有不太关注这个问题的看客,比如偏安晏国使团看台旁边一角的温家,一老一少,身后侍卫八九人,从人数上看,是那种比那些笑谈博彩结果身旁动辄数十人的大家族要小很多的门阀。
温家观战席旁,多是与其人数相仿的一些小家族,这群人没有太多交流,只是各自默默的在自己的观战席上安静的看着场内的争斗。
温家老少,老为老妪,少为少女,老妪眉眼慈祥,是温家的太上供奉,少女花容月貌,是温家的族内双娇之一。
“梵姨。”
少女轻声道。
“等会儿比赛落幕,您就代我赴宴吧,我自己去参加升斗会。”
老妪眉头微皱,思量了一下,点点头。
“也好,这种无味的宴会怎比得过拍到麒麟草重要,不过你万事小心。”
“好。”
少女轻声回道,花容之上,似有愁云。
一番对答后,老妪和少女再次将目光投向场内。
角落里,袁谅感觉脸上有点刺痛,睁眼一看,原来是头上的牛油火把燃烧时爆开的滚烫油珠溅到了脸颊,袁谅微微挪动了一下头,脖颈处马上就传来撕裂的阵痛。
“还是痛,不过应该也恢复到四五成的样子了,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七七八八了。”
袁谅的余光扫去,战奴王与晏国三人组的对决已经进行到最惨烈的状态。
“咦,都已经到这种阶段了,你们慢慢打…”
袁谅轻微的挪动了一下身体,长舒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再次陷入沉寂。
“嗯,这样躺要舒服多了,再躺会儿,容我再躺一小会儿。”
场中,战奴王与三人组正激烈交战。
原本手持盾牌的光头早已被战奴王连带盾牌一起劈作了两半,长枪男子终于刺瞎了战奴王的一只眼,但上半身和下半身也已经分了家,唯有挥舞双钩的男子偷袭成功,削断了战奴王的脚筋,但肩头正镶嵌着战奴王的最终一击,若不是长枪男子横身跃起挡住了战奴王的视线,替他挡了一斧,此刻怕是也是半边身子被战奴王斩断,好在此刻只是厉斧入肩两寸,没有完全要了性命。
两死两伤,各有成败。
战奴王半跪着,以斧撑地,支持着断了脚筋的那条腿,一只独眼直盯着对面的黑痣双钩男子。
而双钩男子此时也已经强弩之末,倒提着一柄单钩,任由肩头的伤口血涌如注,大口的喘息着,准备积蓄全身的气力给予战奴王最终的一击。
看台无声,只剩下场中剧烈的喘息,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跟随战奴王和黑痣男子同步节奏,因为接下来,最终的结果即将呈现。
修国看台上,因为之前的修国战奴团整体失利,修皇的脸色一直阴沉,眼见现在场内的对决战况,心里竟然有一丝莫名的安慰。
修皇的视线离开场中对峙的两个人,看向远方。
晋国看台主观礼席中,水香公主脸色铁青,那只精美的酒杯早被摔得粉碎,此时的美艳公主呼吸急促,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口中不停的念叨着,似在诅咒着什么。
“哼哼,这回水香的浑家可瘸了一条腿了。”
修皇小声腹诽,心有暗爽。
晏国丞相颛舟一脸平和,对此结果,心中早有定数。
“这个颛舟……”
修皇的眼光扫过晏国看台,颛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略一对视,当即就冲修皇拱手行了一礼,修皇点点头,余光正待继续掠过其他区域,忽然,余光所至的角斗场某个角落,他察觉到一丝异样。
“我眼花了?怎么可能?”
修皇苍老的惊讶声咋然引起了安静的修国看台上所有人的关注。
“什么情况?”
众人只见修皇怔怔的望着角斗场上某处,众人循着修皇目光所向,抬眼望去。
“嘶~”
一阵惊呼响起,就连角斗场上正怒目相对的二人也听到了场外的动静,一齐侧目看向石墙边角。
“那是…”
只见石墙底下,原本被自己一剑刺倒早该死去多时的袁谅,此时正双手合十,紧贴着胸口长剑的剑身,一点一点的往外将剑体挪出,每一次,都会从胸口带出一股子鲜血。
袁谅的动作艰难、缓慢,但却不容阻挡。
其他看台上的人群似也觉察到晋国这边的骚动,所有人齐齐聚焦那个早被忘却的角落,顿时,整个看台上,惊呼声一片。
观战台的举动引起了场内二人的注意,战奴王和黑痣男子一齐看向那个不知名的角落。
晋国战奴王一眼瞅去,顿时就觉得浑身汗毛炸立,好容易调息平稳的呼吸当即就变得急促起来,黑痣男子更是一脸惊悚,手中单钩几乎要拿捏不住。
“这不可能,死了的人怎么能活过来!”
“难道真有不死之身?难不成他是山上之人转世?”
二人彼此对望一眼,各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他们可是太清楚在之前彼此配合携手刺杀袁谅是有多难。
此刻战奴王和黑痣男子即使有心想扑过去再次将袁谅斩杀彻底,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刚才的生死搏杀早已榨干了身上的所有气力,而现在双雄对峙,谁也把不准自己冲出去会不会因此被对手阴上一刀,只能眼睁睁看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当时就该直接把头砍下来的。”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等下且看情况变化再做打算吧。”
两个人内心有些复杂,就这么停下了争斗,怔怔的望着远处墙角缓缓蠕动的身影。
……
“你们总算打完了。”
袁谅艰难的将胸口长剑拔除,盘坐在地,长长的喘了口气,然后开始尝试活动手脚,甚至甩了甩手臂,脖子左右晃动一下,发出喀吧的骨节脆响。
“还好,不算僵硬,都还能用。”
远远望着场中站立的两个血人,袁谅的眉毛扬了扬,嘴角带出一丝嘲讽。
“现在,该轮到我了。”
袁谅站起,提剑,迈步,奔跑。
一道灰色的人影,就这么众目睽睽的冲向场中。
远方,战奴王一脸悚然,表情僵硬,呆立当场,黑痣男子脸上肌肉僵硬,嘴角抽搐。
“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