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转身就要离开。
那少年忙上前一步道:“某姓黄,名三昭。还不知娘子姓名,可否告知?”
刘娥闻言,神色一顿,道:“贱名不足挂齿,不提也罢。郎君既有心,不如早些将这街道修好。奴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说完也不管旁人目光,径自拉了庞修竹上了牛车,又吩咐执墨与龚美快些赶车。
眼瞅着牛车走远,周遭一些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开,只有几个被那马惊到,或在慌乱中踩踏受伤的人依旧停留在原地,黄三昭的家仆们正为他们检查伤势,又叫了几个壮丁过来带受伤过重的前去医馆医治。
黄三昭望着渐渐消失的牛车,叫来一位贴身家仆问道:“你可听得出方才那三人是何地口音?”
家仆思忖了一阵,低头恭敬道:“回殿下,听着倒像是蜀中人士。”
黄三昭道:“我说听着生疏,原来是蜀中来的。”
那家仆察言观色,试探着问道:“王爷可要小人跟着他们,去查查他们如今的住处?”
黄三昭摆手道:“不必了,若是有缘自会相见,若是无缘,那便罢了。”
家仆闻言,忙应了一声,站在一边垂首侍立。
车厢内,庞修竹不解的望着刘娥:“我观那少年形容磊落谈吐文雅,品貌性情皆为上乘,似是高门望族出身。轩仪为何落荒而逃?”
刘娥拿起水囊,饮了一口:“表兄竟当真看不出吗?”
“如何?”
刘娥问:“表兄难道忘了,方才那少年自言是何名讳?”
庞修竹遂沉吟道:“黄三昭……黄三昭……皇……三……啊!难怪你提议让他拓宽街道,又走得如此匆忙。”
刘娥摇头道:“拓宽街道之事,只是我见他身着锦衣谈吐不俗,又仆从众多而起的试探之语,却没想到他答应的那样痛快。可真正令我确定下来的,却是他的名字。”
庞修竹想了想,方才点头道:“轩仪果然聪慧。”
刘娥笑道:“并非我聪慧,只是表哥生性豁达,不肯在这些小事上用心罢了。何况他已说的如此明白,分明就只差告诉我他就是那人了。”
庞修竹道:“这倒也是。不过我见这位器宇不凡心胸开阔,轩仪为何不与他结交,反倒要逃呢?”
刘娥道:“表兄如此聪慧,怎么连这也看不出来?”
庞修竹道:“如何?”
刘娥含笑道:“日后你自会知道。”
庞修竹见她不欲多说,也不再问。
执墨驾着牛车照着刘娥的指引,胡乱走了半个多时辰,这才停下来,回头冲着车内道:“三郎、小娘子,前方已经没有路了,是一栋大房子,我们现在往哪里去呀?”
庞修竹从车内探出来,只见迎面一片碧瓦红墙,更有几株柳树自墙内探出,墙外有几个零星小贩在售卖东西,遂笑道:“傻子,这哪里是什么大房子,这便是如今的皇城。”
执墨惊异不已:“啊,原来皇城长这个样子。”
龚美也感叹道:“想不到我龚美打了一世银器,今日竟也能见一回皇城了。”
执墨白了他一眼:“你这老汉真奇怪,打银器跟见皇城有什么关系?”
龚美笑着摇头:“年轻人,你不会明白的。”
执墨撇了撇嘴,自去踮着脚尖想往那皇城内瞅上一眼。只是皇城外红墙高筑,又岂是能被他看到内里的?
执墨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看到,失望道:“唉,什么也看不到。”
庞修竹笑着拍了拍他的头:“看够了就快赶车吧,先找个歇脚的地方,赶了这许多日的路,你都不嫌累?”
执墨呆呆的‘哦’了一声,跟在庞修竹和龚美身后跳上车辕。
汴京内城中繁华无比,客栈极多,不多时四人便找着了落脚的地方。
刘娥一看,是一座装修颇为雅致的客栈,客栈外有一匾额,上书临汴楼。这家客栈建在汴河边上,想来便是这名字的来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