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月提到戚燕,陆寒渊瞬间警觉,想起今日景明月愤怒的起源,便是因为萧明鼎提到了戚燕。
陆寒渊将他所知道的戚燕的生平仔细回想了一遍,还是没察觉有什么问题。戚燕确实曾经多次留宿皇后宫中,但隆丰帝的皇后戚氏是戚燕的长姐,妹妹留在姐姐的宫中,这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戚燕是……隆丰帝时的女官。”陆寒渊想了半天,才给出景明月这么个答案。
景明月望向陆寒渊,发现他仔细思索面带疑惑,察觉陆寒渊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既然都到这个份上了,景明月还是决定破罐破摔,今日在这间屋子里,什么话都必须说开。
“师父在知道我要入世之后,让我务必将女帝以来所有女官的底细都摸清楚。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知道其中弯绕,原以为宫禁中事,皇昭司会知道的比较多。”
景明月又灌了一口酒,神色冷的就像昆仑山上千年不化的雪:“世人皆以为戚燕为了大坤终身未嫁,但其实——
“戚燕和隆丰帝不干净,戚皇后的不过是二人掩人耳目的屏障罢了。”
景明月冷哼一声,握着白玉壶的手力道不断加重,周身的再次凝聚起凌厉的杀气,陆寒渊赶紧用力掰开她的手。以景明月的内力,再用力一些便会将这玉壶直接捏碎,届时玉壶碎片必然会扎伤她的手掌。
“你现在知道了戚燕是一个怎样的人了?别说那些沉浮浊世身不由己的女子,即使我身为大坤位高权重的第一女官,萧明鼎还是怀着那等龌龊心思!”
景明月紧攥住陆寒渊的手,内力在掌心之下汹涌涌动:“萧明鼎将我比作戚燕,你作何感想?”
景明月逼视着陆寒渊,眼中尽是怒意,如雪山上雪崩,万千冰雪愤怒地倾泻而下,意欲掩盖一切肮脏,还天地以一方澄净。
陆寒渊终于掰开的景明月的手,玉壶从二人指尖缝隙里掉落在地,芬馥的桃花醇香漾开,却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陆寒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景明月,他第一次听闻这样的宫中秘事也是心中震惊。狄斩秋曾为女官婚配定下严格的规矩,其中一条便是不得嫁萧氏皇族。所以戚燕才不得不与隆丰帝暗中耦合。
景明月那样高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受萧明鼎如此觊觎和羞辱?
可景明月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陆寒渊如遭雷击——
“作为我的夫君——你又作何感想?”
只此一瞬,天地之间,风云变色。是那天上来的黄河之水,滚滚来的不尽长江,在风急天高陡然变色中,在骤然间凝成悬崖百丈冰。又随即崩开碎裂,卷着万千劲风朝地面坠去,要将千仞高山全部夷为平地,去探那一颗真心。
她问他作为他的夫君他生不生气,他固然恼怒于萧明鼎的无礼,可他没有资格作为她的夫君生气。
他算什么东西,能给她什么?因为她是那样的美好,所有崔绍节和萧明鼎才会倾慕她,不管是谁,都比他有资格去爱她,以及得到她的爱,至少他们都是健全的男子。
她要是与他一起,不仅不见天日,他还会成为她光辉耀眼功绩中不可泯灭的污点,让她被世人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