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这么做,所以给不了她任何回复。天上明月绝不应与渊中污泥搅和在一起。
陆寒渊心痛又沉默的眼神,让景明月更加克制不住奔涌的怒气,景明月的手用力攥着陆寒渊的衣领,手背青筋毕现,眼中是陆寒渊从未见过的绝望与不甘。
“为什么?三哥,到底是为什么?你其实早就认出我了?我都已经亲手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为什么你还要将它糊上?”
景明月不甘心,他们每一个相处的机遇都是她精心谋划的,那么多肺腑之言,她都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今时今日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用一把刀将自己里外剖开,将全部的真心呈到面前,他为什么还在躲着她?
这一声“三哥”,让陆寒渊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寸寸坍缩,要将他整个人全部埋葬,让他无处可逃。
四目相对,湿润如衡阳山上的那场重逢夜雨,又似前岁清明的此时此地,风如拔山怒,雨如决河倾,倾了十数年苦苦煎熬的光阴。
“小九……”
陆寒渊双唇轻启,发出一声极轻的呢喃,轻如雪泥鸿爪,随时都会泯灭不见,却带着万般眷恋与珍重,如殷殷其雷,惊碎玉山,唤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今夕何夕,水月镜花,物换星移,几度春秋。
开泰二十八年至昌平二年,八岁的苏济到二十六岁的景明月,这一声“小九”,她等了十八年。
如梦幻泡影,如露如电,犹恐相逢是梦中。
景明月一把揽过陆寒渊的脖颈,双臂交缠紧紧地锁住他,将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陆寒渊环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双臂的力量一点点紧缩,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嵌入身体之中。只有真切的触感能告诉他,这不是梦。
景明月一口咬住陆寒渊颈侧的肌肤,借以吞没自己即将失控的哭声,陆寒渊的手缓缓向上,轻抚景明月背后的青丝,就像小时候那般,温柔地安抚着她。
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抱着她了,但是一旦将他拢入怀中,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熟悉,仿佛是刻在身体灵魂深处不可磨灭的记忆。
景明月很生气,齿尖不自觉加重了力道,陆寒渊安静地承受她的愤怒,温热的泪水顺着景明月的脸颊滑到陆寒渊的颈侧,灼痛着他的肌肤。
但纵使有再多的委屈不甘,景明月终是不忍伤他,缓缓地松开了齿关。
“三哥,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景明月大概能猜到陆寒渊在顾虑什么,但她必须听到他将这些顾虑原原本本地讲出来,她要的是一个明明白白。
景明月的手托着陆寒渊的脸,让他必须看着自己,不容他躲闪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