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科的办公室里。
打更的刘师傅,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自从被宋金海、吴老二请到了办公室,刘师傅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糟糕。
糟糕的让自己的心,忐忑不定,心神不宁的。
而这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又像是一种预感。
这预感告诉他。
厂里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事还和自己有关!
可是,刘师傅思来想去,会是什么事呢?
偷瞄了几眼宋金海。
宋金海正坐在办公桌前,翘着二郎腿,翻看着今天早上送来的报纸。
宋金海从进屋开始,就没在搭理自己。
刘师傅又看了几眼其他的同事。
屋里的其他人,也是各忙各的,就像根本没发现他的存在一样。
一时间,刘师傅又有了一种错觉。
仿佛自己,就像这办公室的空气一样,无影无形,无人可见。
焦虑。
疑惑。
猜度。
刘师傅的额头和后背上,渐渐起了薄薄的一层冷汗。
“刘师傅,听说你当了爷爷,有了一个大胖孙子,恭喜恭喜啊。”
宋金海放下手里的报纸,收回双腿,然后笑咪咪地和刘师傅说。
终于有人和自己说话了。
听到宋金海在恭喜自己,刘师傅忐忑的心微微落了地。
连忙笑着说:
“老宋,看你说的,都是一个厂、一个家属院的老人儿,这事儿还恭喜啥?等孩子满月,我张罗张罗,摆上几桌,安排大家伙儿吃饭。到时候,咱们科室可都要来啊。”
说完,刘师傅满脸堆笑的,看了一圈办公室的所有人。
可是,他发现,办公室里的人。
脸上的笑,尽是尴尬地敷衍。
刘师傅脸上刚有的热度,又凉了下来。
“刘师傅,你知道我宋金海是个直性子,什么事儿也藏不住,话憋在心里,不如个屁放出去痛快。”
“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刘师傅,咱们厂里包装车间出了点儿事。就是在你值班的那天晚上,丢了东西。厂领导特别生气,让咱们科,三天必须查清楚。今天找你来,就是了解了解情况。”
宋金海的表情还是带着微笑,毕竟刘师傅是厂里的老同志,又是一个科室的老人,没必要给他压力。
可是宋金海的话,到了刘师傅耳朵里,确像个点着了二踢脚炸雷子,“嘭”的一声响了。
果然!
确实是厂子里出事儿了。
看来,今天宋金海把自己请到办公室,不是恭喜,而是审讯!
“老宋,不,宋科长,厂子里丢了东西?还是我值班的时候?我……我怎么不知道?”
刘师傅显得有些慌乱了。
“对,前天晚上,大概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包装车间的4号料库。丢了四五包,整包编织袋,应该有几千条!”
“多少?几千条?”
“是的。所以,我们找你来,主要是想问问。刘师傅你当班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厂子里进了什么外来人员。”
“或者说在那个时间段,有没有什么可疑车辆出去,当然也包括自行车!”
宋金海双手摊在报纸上,继续问着刘师傅。
“没有啊,前天晚上,是我和伍子值班。我俩巡视一圈厂区,也包扣包装车间那片库房,确实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这事儿,你可以问小伍子。等我俩巡视完,我就回了收发室。听了会儿收音机……我……我就洗漱躺下了。”
刘师傅说的有些心虚,眼神也是左顾右盼,闪烁不定,始终不敢和宋金海对视。
宋金海作为一个老资深的保卫人员,怎么能看不出来刘师傅的变化。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然后抽出一根,递给了刘师傅。
他自己也拿出一根,送到嘴边。
然后不紧不慢地拿出火柴,擦着火苗,给他和刘师傅都点上。
刘师傅手里的香烟点着后,并没有放进嘴里。
这支烟夹在他手指间,冒着蓝白色的青烟,默默地燃烧着。
而刘师傅低着头,右手却不停在裤子上揉搓着。
吐出了一口烟。
宋金海让办公室里的人,都先出去。
等屋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他才开口,语气缓和地对刘师傅说:
“老刘,刘哥!能找你来,就是希望老哥你有个好态度。你我一起同事了这么多年,老刘,你信不过我吗?”
“老宋,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听你的意思,这厂里丢了包装袋,你以为是我拿的是吗?老宋,我老刘什么人,那帮小年轻的不知道,金海,你还不知道吗?我什么时候占过化肥厂便宜?别说化肥厂,就是我刘老五,在咱们职工家属院里,你看我眼馋过谁家东西?金海,说我拿厂里东西的,就是想故意整我!”
宋金海的话,让刘师傅很激动。
他站着身子,高举着拳头。每说一句话,那脖子上的青筋,就会随着嘴角的张合拉扯的绷直。
宋金海拍了拍刘师傅的肩膀,拉他坐回了椅子上。
“老哥哥,没人说是你拿的。可编织袋毕竟是在你值班的时候丢失的。科里也是走个初步逐个排查程序,没有具体到谁。刘哥,我相信你的为人!但是,我希望你和我说实话。丢东西的那天晚上,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没有发现,有外来人进了咱们厂区。而且还是大摇大摆地,从你老刘眼皮子底下推车出去的!”
一听到偷东西的人,是从厂大门走出去的,刘师傅当时就懵了。
可转瞬即逝的,就是更加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