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师父…”
“还可是什么?磨磨叽叽的。你只要记住,将来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善待小东子!”
孙建伍还想说什么,不过看着老张头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他也只能把想说的话憋在心里。
见孙建伍还在门口磨叽,老张头一推他肩膀,两个人直接进入了病房。
屋里的小东子已经收拾好了。
这孩子除了几件破衣服以外,满满的几大兜子水果,罐头和糕点,都是老王和小李子一家送的。
有了儿子,老张头真的是格外的高兴。
除了给老王、小李子发烟以外,非吵吵着要请大家伙儿吃饭。
就在几个人有说有笑,好不开心的时候。
门口又是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
“呦,今天这是怎么了,大家都这么高兴?”
众人寻着声音向门口一瞧,原来门口说话的是,早就出了院的丁子和刘二虎。
宋金海和老张头,之前在医院里见过丁子,知道丁子是孙建伍的朋友。
可对于刘二虎,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彼此间就显得很陌生。
甚至两个人还以为,刘二虎是丁子领来的朋友。
简单的微笑以后,就本能的和刘二虎拉开了距离。
刘二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粗枝大叶地和大家打了招呼后,就走到小东子跟前,逗着他玩。
老张头看刘二虎认识小东子,就拉过了孙建伍,问起了这人是谁。孙建伍把刘二虎叫过来,郑重地向宋金海和老张头做了介绍。
老张头刚听到刘二虎的名字,觉得耳熟,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就想起了之前孙建伍和自己提到的,在火车站、在文化宫,他和刘二虎打架的事。
拉过了孙建伍,老张头小声地问他:
“伍子,你和那刘二虎之前不是有仇吗?怎么这么快你俩又成了兄弟?还有,我听他们一口一个叫你‘伍爷’,‘伍爷’的,怎么地?你是准备拉大旗,当座山雕了呗?”
听着老张头说完,孙建伍就觉得好笑。
本想和老张头解释,但是碍于医院里人多,他也没再多说。只是和师父说好,回去有时间再解释。
老张头虽然不太满意,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丁子从大伙儿的嘴里,得知老张头认了小东子当干儿子,也显得特别高兴。
于是他提议,为了庆祝孙建伍、老王老李他们几人身体康复。同时也祝贺小东子,找到了一个幸福的家。由丁子和刘二虎合伙做东,请全屋的人,在县里的大饭店吃顿饭,乐呵乐呵。
老张头一听丁子要花钱请大伙儿,就赶紧表示这顿饭无论如何,都是应该自己出钱。
毕竟他老张头,老了老了,还喜提了一个懂事的好儿子。
欢欢喜喜,大家一起走出了住院部的大门。
直到闻不见医院里,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孙建伍的心才算彻底的安稳下来。
丁子笑他,这是住院住出了后遗症。
就在孙建伍表情尴尬地,想回怼几句的时候,就看见走在最后的刘二虎,对着住院部楼角的位置大喊了一句。
“出来吧!跟着吃饭去。”
孙建伍和众人都是一愣,然后齐齐地看向刘二虎喊话的方向。
就见一个身穿军绿色大衣,头戴狗皮帽子的精瘦汉子,从住院部的楼后,慢慢地走了出来。
最有意思的是,这汉子竟然在腰上别着一把黝黑铮亮的刨锛。
孙建伍、老王、老李一看此人,同时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
“小磕巴!”
孙建伍扭头就看向丁子,丁子嘿嘿笑了几声,然后说道:
“没事儿,自己人了,刘二虎的跟班儿!”
几个人又是一起喊出:
“我操!”
……
县宾馆二楼餐厅,一个普通的包房里。
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坐在主座的老张头,满是红霞的脸上,除了笑,就是美。
今天晚上,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今天晚上,他也不知道笑了多少回。
当小东子跪在地上,喊他“爸”的那一刻,老张头真的哭了。那眼泪,不是伤心,不是难过。
是发自内心,幸福的泪水。
孙建伍刚刚才懂他。
除了理解,孙建伍也很欣慰。
他欣慰的是,小东子终于有了一个家。
师父晚年也有了一个依靠。
小东子很懂事,从上桌的时候,这孩子就始终和老张头形影不离。
席间,小东子时不时地给老张头夹着菜。
看老头大口喝酒,小东子眼神里的关心,不是做作,那真的是感情流露。
看到这些,孙建伍偷偷地在桌子下面,拉起了柳春梅的手。
柳春梅,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也深情地看着孙建伍。
此时的两人,不用说什么,心里却是相通的。
老张头再一次端起了手中的酒杯。
“这一桌子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论了。你们大伙儿,也别挑我这老棺材瓤子礼。今天,我高兴!因为不光是小伍子出院,更是我老头又认下了一个干儿子……”
老张头话还没等说完,就听见“咣”的一声。
包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然后。
就见,刘文光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手里提搂着半瓶西风酒,满脸醉醺醺地说道:
“我看看化肥厂,都他妈谁在这儿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