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门,“咣”的一声巨响,所有的人都是一懵。
然后,各自都停下了手上、嘴里的动作,齐齐地看向门口。
踹开房门的,是刘文光。
就见他提搂着酒瓶子,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站在门口。
也不知道这刘文光,到底喝了多少酒。
就看他面色潮红,摇摇晃晃,好像站都站不稳。离老远,都能闻到他一身的酒气。
这货,醉眼朦胧的看了一圈酒桌上的所有人。
然后他一步三晃,两步一摇地搂着怀里的女人,走到饭桌跟前。
把手中的半瓶白酒,往桌子上随意的一放。
拉过一把椅子,刘文光一屁股坐在了餐桌前面。
“操,听前台服务员说,楼上有一桌化肥厂的人,在这里吃饭。我还寻思着,是什么多大领导。弄了半天,原来是你们这帮筛糠的东西。怎么地?这是发了工资,哥几个凑钱补个油腥呗?”
刘文光这几句话,夹枪带棒的,刺激着酒桌上的每一个人的神经。
看着刘文光坐在对面,柳春梅、孙建伍顿时就失去了食欲。
尤其是柳春梅这丫头。
翻着好看的白眼,一脸厌恶的看着刘文光耍着酒疯。
“刘文光,你喝多了吧!”
宋金海放下手里的酒杯,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冰冷。
“呦,这不是我们化肥厂赫赫有名,铁面无私的宋金海,宋大科长吗?宋科长难得这么亲民,肯放下身段,和我们这些没有档次的臭工人,坐下来谈人生、谈您的这次评职称的失利吗?”
“够了,刘文光你他妈过分了啊,这一桌没人请你来!”
“嘭”
保卫科的老王,一拍酒桌。
巨大的声响,震的桌上的筷子蹦起的老高。
原来和谐欢乐的气氛,被刘文光这么一搅合,瞬间就充满了火药味儿。
陪着刘文光进来的女人,一看这架势,对着众人极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一扭屁股,一溜烟儿跑出了包房。
看着自己带来的女人跑远,刘文光也没阻拦。
而是贱兮兮的,看了几眼对面坐着的柳春梅。
然后拿过一个空酒杯,抄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白酒。
一仰脖,一口白酒下肚,刘文光打了一个酒嗝。
酒嗝中带出的酒气,带着一股难闻的韭菜味儿。熏的旁边的小李媳妇儿一捂鼻子,抬起屁股,和自家的爷们儿随后换了位置。
打出了这个酒嗝,刘文光好像舒服了许多。坐正了身子,色眯眯地盯着柳春梅看。
“这不花钱的娘们儿,就是比挣你兜里票子的野鸡强多了!”
“刘文光,你就是个臭流氓…”
柳春梅站起来,指着刘文光就要骂。
不等柳春梅发火,旁边的孙建伍再也忍不住了,抄起面前的酒杯,将里面剩下的半杯酒水,朝着刘文光的脸上就泼了过去。
“刘文光,我操尼玛!”
这也不怪孙建伍失态,发了脾气。
柳春梅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人,你刘文光什么东西,冷嘲热讽地变相恶心人。如果不是看在这一桌人的份上,估计孙建伍的拳头早就打了过去。
被孙建伍泼了一脸酒,刘文光也没生气。拿起了一块纸巾,他把脸上,头发上的酒水擦干净。刚想说话,就看见老张头端着一杯酒,晃晃悠悠,满脸嬉笑地走到他跟前。
老张头用不端杯的右手,拍了两下刘文光。
“哎,我说大侄子,你说你是干啥呢?说话就说话,好好喘人气儿,别可哪儿喷粪。今天这顿饭,你大爷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我这老鸡巴登,认了一个儿子。”
“你也知道,我这老头子,一辈子没孩儿没爪的,走到哪儿,都让人看不起。让一帮三驴逼们嚼舌根子,说你大爷我,没有男人的底气,家伙什儿也不硬。大侄子你说,你大爷我那家伙什儿,比不了别人,还不比大侄子你脑袋瓜子硬吗?”
老张头边说边“慈爱”地,抚摸着刘文光的脑袋。
哈哈,哈哈哈
屋里的人,除了柳春梅、孙建伍和宋金海,没有笑以外。其他人看老张头这一通耍宝,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刘文光失了面子,刚想发火。
老张头接着又说:“哎,大侄子,你大爷我就是一个比喻。比喻你懂不?你那脑袋怎么能和我这底下,那软乎乎的东西比。不过,咱爷俩儿这两个头,还真有一个共同点!”
刘文光斜眼一横。
“老棺材瓤子,我和你有个鸡巴共同点!”
“有,有,还真有,你那脑袋和我这下面,共同点就是都他妈一肚子坏水儿!”
哈哈,哈哈哈
屋子里又是传来一阵爆笑。
耳听着老张头和刘文光,荤黄又刺耳的对话,柳春梅再也坐不住了。
她红着脸,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小李媳妇儿身边。
俯下身,柳春梅在小李媳妇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小李媳妇儿扎好了红围巾,陪着柳春梅,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见柳春梅和小李媳妇儿都走了,老张头也是收起了脸上笑容。
放下手里的酒杯,拿过刘文光提搂过来的半瓶五粮液酒。
老张头给刘文光又满满地,倒上了一杯酒。
然后老头扭过头,喊过小东子。
小东子走到他身前,老张头慈爱的摸了摸孩子的头,对刘文光又说道:
“酒这玩意儿,是个好东西。可是,让不是东西的喝了,这酒就变得不是个好东西。文光啊,怎么说,我也是看着你们这些化肥厂的子弟长大的。”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不过就是个烧锅炉的煤黑子。但是,我们这帮老东西真要是硬气起来,也够你们这帮小崽子喝一壶的。
来,大侄子,这就是我老头新认的干儿子,以后你多关照关照。”
说罢,老张头让小东子给刘文光鞠躬行礼,叫了一声哥哥。
刘文光听着老张头说出的话,就是心里不舒坦。
满化肥厂的人都知道,这老张头不光嘴损不说,脑筋也是转的极快。想和他在嘴上争个长短,无疑是要饭花子讨黄连,自讨苦吃。
于是,刘文光接过老张头递过来的酒,就着小东子这个鞠躬,就坡下驴。
哈哈一笑,他扶起了小东子,对着老张头就说:
“恭喜张大爷,老来得子。”
老张头倒是嬉皮笑脸的,彰显出一贯的老奸巨猾。
“嘿嘿,借你吉言,同喜,同喜。”
说完,老张头陪着刘文光,也是一杯白酒下肚。
“哈哈,文光啊,原来你在这儿啊,可让我一顿好找。呦,张师傅、宋科长、小王、小李,还有…还有…你看我这记性。哦,对了,孙建伍,小孙啊,你们都在啊!”
随着门外的笑声和说话声传来,化肥厂新任命的副厂长韩国勇,面带微笑一脸的春风得意,款款走进了包房内。
酒桌上的几位,一看是韩国勇来了,也自动起身。
大家都是极不自然的陪着笑容,和韩国勇打起了招呼。
“韩主席好。”
“你怎么来了,韩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