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大惊失色,连忙抱住白泽,可是他的身子太重,岁岁根本抱不住他,连带着自己也摔倒在地上。
“白泽,你受伤了?”岁岁心里慌张,却还是克制着压低了嗓门,低声问。
白泽躺倒在地上,无力地抬了抬自己的右手,正是刚才接下影昭那一掌的手。
岁岁捧起他的手,只见手心里三道寸长的伤口,像是被小兽的利爪所伤,黑红的血正从伤口处渗出。苍白的皮肤下 布满了一条条乌黑的血管,自伤口处向上延展。
她又把白泽的袍袖往上捋,乌黑的线条阡陌纵横,布满他的整个手臂。
见此情景,岁岁心疼不已,眼泪唰地一下就落下来了。
白泽用另一手抹了抹她的眼泪,嘴角牵着一抹笑意,淡淡地说,“影昭的白花是刃,红花是毒。”
“你明知是毒,为何还要接他那一掌?”
“他今日带了妖兽,是有备而来。可打斗时却不见它们出手,我怀疑他是来试我的灵力深浅。我若接不下他那一掌,怕那些妖兽知道了我灵力浅,到时群起围攻,我们怕是凶多吉少了。”白泽耐心给她解释。
岁岁也顾不上这些,扶他躺到榻上后,手中变幻出一白瓷小瓶,说,“这是我娘亲给我随身带着的药丸,说是关键时候能解百毒。想必也能解你的毒,你快把它服下。”
“既是给你保命的药丸,你自然要自己留着。这点毒不碍事,我可以用灵力把它逼出来,你不要担心。”白泽的手抚过她的脸,用指腹轻柔地抹去她挂在脸颊上的泪珠。
岁岁看着白泽,他看起来并不像在说谎。她迟疑一瞬后,把小瓷瓶放到榻旁的矮几上,自己则靠坐在榻前的脚凳处。
“你那么厉害,方才为何还会怕那些妖兽?”
白泽盯着帐顶,半晌后,他才说,“都是假的。我如今的灵力怕是还不及蓁蓁。”
岁岁惊异,“假的?”
“我失去了灵角后,无论如何修炼,灵力都不会再精进。这些年灵力基本都耗在维系九婴的封印和压制自己的头疾上了。”
“可是…你明明看起来灵力深不可测的样子…”
白泽自嘲地笑笑,“虚张声势罢了。若是让外人知道我的灵力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么高深莫测,我恐怕早被那些妖兽食血啖肉,连骨头都不剩了。”
他的脸色愈发的苍白,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岁岁拿帕子轻轻拭去他额头的汗,分明那么不好受,却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白泽看着她眼里的担忧和心疼,嘴角微微地浮起一丝笑意。
“你笑什么?”
“夫人在心疼我。”
岁岁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你赶紧疗伤吧!”
“好。”
“我就在这守着,你有事要叫我。”岁岁又说。
“好。”
白泽终于安心地阖上眼。
岁岁趴在榻沿,看着点点金色的萤光在他周身蹁跹飞舞,她想起儿时的一个个夏夜,田野间的稻草轻轻摇曳。爹爹抱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看着点点萤虫穿梭在田野间,如璀璨的繁星,又如流动的星河。夜色如水,凉风拂面,耳畔蝉鸣阵阵,她就这样心安理得地伏在爹爹的怀里,不知不觉就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