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子在亲身实践了这一理论之后,也尝到了甜头。凛光是个很有趣的男孩儿,他和别的男孩儿不同,这个年纪的男孩儿通常喜欢吵闹,而像是诹访先生那样家境优越的家庭中养出来的孩子,要么成熟的像个小大人,要么就像是路边的地痞。
凛光和两者都不同,他很有礼貌,却又很稚嫩,他安分乖巧,却不呆滞死板。是个很合适的玩伴,不论玲子想要去做什么,凛光都会愿意和她一起尝试。
凛光无疑是个可怜的孩子,他的身体似乎不好,连晒太阳都做不到,诹访先生说如果在有太阳的时候出门,他会被太阳晒晕过去,而阴天的时候,玲子也去拜访过,但凛光也在床上沉沉的睡着,医者说因为他的身体太差,总是需要更多的休息,又因为特殊的病况,他的生活也变得日夜颠倒。
玲子想象不出如果一整个白天自己都无法出门,而在夜深人静时又无法入睡的日子要怎么度过,这样的生活只是听起来就足够可怕了。
而今天,她决定邀请可怜的小凛光一起去参加一场小小的宴会,她的生日宴,她知道凛光很喜欢糖果,而诹访先生为了他的身体考虑却并不允许他吃糖,但如果是她的生日宴会,凛光就有了合理的理由。
按理说凛光和诹访先生是不会被邀请来的,但这是玲子自己的生日宴,她还是有权力选择邀请人选的。
凛光和诹访先生如约而至,男孩儿明显是被打扮过了,坐在诹访先生怀里时,他漂亮的就像是人偶店里会摆放在柜台身后盒子里的那个人偶,不一定最漂亮,却一定是店长最喜欢的。
“生日快乐,玲子,这是礼物。”
男孩儿在落地的第一时间就接过家长手里的盒子,带着笑容捧到了今天的主人面前,礼物是要留到之后拆的,玲子虽然很期待,却还是将礼物转交给佣人,拉住凛光的手就朝里走。
“玲子她就是这样,实在有些任性了。”
“不,没关系。凛光能有这样的朋友让我也放心不少,您知道的,这孩子实在不擅长交朋友。”
大人们客套着,而孩子们已经步入了正厅嬉闹。
一场合格的宴会该如何被定义,宾主尽欢,便是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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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光,凛光,走,我们去那边看,我家的庭院里有很漂亮的花,花瓣的颜色和你的眼睛一样,在月光下就更好看了!”
寂静的庭院中,过分热情的声音异常明显,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随后才是急匆匆地脚步声,硬质的鞋底磕碰地板的哒哒声很是清脆。
“咦,是什么味......”
“你说的花,在哪里。”
凛光的声音一如以往,温和而平淡,带着浅浅的笑意,询问的语气却并没有太多好奇的情绪,应当让人不满的,但也许是他的温柔掩盖过了这样的敷衍,于是又不至于让人生气。
“在这边。”
玲子被打断了一下,等到回神时重新直起身嗅了嗅。
“好奇怪,我刚刚好像闻到了腥腥的味道,但现在又不见了。”
“可能是因为才下过雨吧。”
凛光脸上依然是温和的笑容,那双手背在身后,看起来比她家中养的猫咪都乖顺。
“可能真的是错觉吧。”
玲子也笑着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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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错觉。
在走到庭院之前,凛光就闻到了血腥味,人类的嗅觉几乎退化到了鼻子只是摆设的地步,直到距离那个可能的‘案发现场’只差数十米,才终于捕捉到了血的味道。
他可以不管的。如果站在那里的不是无惨,他可以就放任玲子走过去,去发现那个现场,然后惊声尖叫引来别人,或者在引来别人之前先被拧断脖子。
但问题是站在那里的是无惨。
不论理由是什么,不论原因是什么,结果是不变的。
他不能让他被发现。
被玲子注意到而引来别人,不论无惨是否会被发现,他都会被怀疑。而如果玲子真的发现,更大的可能是这个女孩儿会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但无惨一样会被怀疑。
无惨为什么会在这里杀人并不重要,他做这些事自然会有他自己的理由。
对于凛光,重要的是要怎么将这一切掩盖过去。
可乐对他讲过,如果他能藏好自己,如果他能带着半天狗藏起来,那么他一定能做到让别人也藏起来。
而现在,他需要的不是自己藏好,而是藏好另一个人。
如果想让自己躲起来需要的是别人来吸引注意,那么想要藏起一个人......
只需要让他从黑暗中走出,去作为吸引飞蛾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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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关于称呼】
“为什么是父亲。”
“嗯?”
“为什么你选的称呼,是父亲,而不是什么别的。”
父亲。一个很简单的词。但凛光第一次说出时,却显得尤为艰难,像是第一次学会发声一样磕绊。
对于孩子来说,这应当是最熟悉的词汇。但对于凛光,这是一个相当令人陌生的词汇。
他知道书本上的父亲代表着什么,但仅仅是知道,鬼之间是没有血缘关系存在的,所以他难以理解所谓的血亲代表着什么,生物学上的概念在鬼身上根本不成立。
而对于父亲这个词本身,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即使他曾一度用这个词来形容他心中的‘无惨’,但这个词存在于心中和说出口时,却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差别。
在心里设想,很轻松。但将这个词讲出口,却沉重的超乎想象。
似乎有谁压在他的身上,小腿横在背脊,膝盖压在肩胛,手掌扣住颈后,只是呼吸都困难的情况下,竟然还要发出声音。
似乎面前就是泥土,在张开嘴的瞬间泥土的腥气和喉头的腥气混在一起,最终含糊的音节勉强的拼凑出一个本是最简单本该最熟悉的词。
“只是想而已。”
遐想只在一个短暂的瞬间,清晰的回忆也只是在眨眼间从脑中闪过,回过神时无惨依然在看着他。
说是想,没错。但在出口之后,在得到答案之后,就和所想无关了。
(如果你想的话,都可以。)
凛光清晰的记得无惨是如何回答他的。
也许他不是真的想要喊无惨父亲,他只是下意识地向最值得他期待的那位长辈尝试性的提出一个申请。
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回应而已。
就像在父亲身后追逐的孩子摔倒在地面,狼狈的发出哭喊,不是因为疼痛真的难以忍受,只是希望因此能让父亲回头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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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时间:
关于凛光的血鬼术,基础部分分为主动技能和被动技能两个部分。
被动已经有所体现了,是给鬼加buff的,全方面的buff的那种。
(关于这个部分,其实为了合理性,我也设想过凛光有没有可能是稀血,但如果他是,无惨不可能注意不到,为了合理性反而险些制造出不合理的情节了。
而关于最初的设想的部分,其实就是一种物质守恒,鬼吃肉会变强,得到无惨的血也会变强,但凛光并不强。他对于强大存在的畏惧让他自己本身也抗拒着这份力量,容纳下却并未体现在自身的血液就这样被保存着却并不互相融合,在被别人啃下血肉时才会让对方变得更强,他真的就是一个移动的血库而已。
而后来,我的设想有所改变,凛光所渴望的是从那个家中逃离,但实际上,他所追寻的应该是一个真正的容身之所,无惨给他提供了这样的地方(所以即使会变成未知的鬼,他也不敢不愿也不会舍弃他眼前唯一的光)。
而这种追求本质上是对于自我的一种认可,他希望得到认可,得到认同,希望听到类似于你并不是不该存在的,你的存在是值得被认可的,这样的话,他需要那份认可,否则,无人期待的存活,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而为了得到那份认可,让自己有用就是一个前提,出色的恢复能力以及将血液中存在的力量通过血肉的方式传递出去都是基于这个根本的延展。
翻译一下就是,选择自我牺牲式的付出,只为了得到一份认可。
凛光的话,就算是要被杀掉,如果能换来一句,你并非不该诞生在这个世上,他也会笑着展开手让你砍下他的脑袋的。即使成为了不会死的鬼,也无法改变本质上是个被抛弃的孩子的根。
差点忘了主动技能。目前正在培养但是还没完全掌握,应该能看得出,就和之前所有人猜想的那样,将自己的特质运用在别人身上,本质上是一种障眼法。但小凛光现阶段的理解是错的,影子是不需要出现在光下的,他需要做的是把光熄灭而不是让黑暗被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