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向注重礼节的首辅夫人也被这份随和所感染,不自觉地将自己的座位向旁挪动一位,以示亲近与尊重。
这场景本该围绕着花厅中的花卉珍馐展开,却不料话题突然转向了年轻一代的话题。
这样的转折显得颇为意外,毕竟在这样的聚会中,讨论小辈通常不是主题。
但自从沈慕尘这个名字重新出现在京城的风口中,种种流言蜚语似乎就没再停歇。
传言称,堂堂朝廷居然派遣了三位高位官员,只为请这位昔日的才子沈慕尘回京效力,而沈慕尘竟毫不留情地一口拒绝了。
众人费尽心机打听之下,才发现原来沈慕尘早已与一名来自偏远乡村的女子结下了不解之缘。
那女子生来便拥有令人心动的魅力,犹如天生便是搅动风云的红颜祸水,沈慕尘初见便被深深吸引,被她的一笑一颦弄得心神不宁。
更有甚者,据闻沈慕尘昨日悄然返回京城,竟然还将那位小村姑一同带回,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别院中,如同外室一般细心呵护。
沈慕尘何许人也?史上最年轻的状元,才华横溢,风度翩翩,被誉为芝兰玉树般的存在。
不久前,永安王府更是传出消息,沈慕尘已与名门陆家的千金陆知云订下婚约,这一消息无疑让京城中无数闺秀黯然神伤,泪湿罗裳。
如今,众多主妇们聚集于此,十句话里倒有八句离不开沈慕尘的名字。
她们的心底或许还怀揣着几分微乎其微的期盼,万一事情有了转机,说不定还有机会将自己的掌上明珠许配给这位风华正茂的青年才俊呢?
这种微妙的心理,在花厅的每个角落暗暗涌动,为这场聚会平添了几分复杂而又微妙的气氛。
曾几何时,那位少女心中怀揣着春日的梦幻,而今却已成为他人家中的新妇,心头不禁泛起几分不甘的波澜。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攥住手中的手绢,眼光一斜,偷偷向坐在永安王妃右侧的陆知云投去一瞥,眼神中混杂着复杂的情愫。
她嘴上挂着勉强的笑容,假意关切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我与知云妹妹应是同龄,皆已越过十九岁的门槛,如今我已步入婚姻的殿堂,而知云妹妹却依旧静待闺中,未披嫁衣。小王爷啊小王爷,怎可让你如此佳人空等时光?纵使公事纷扰繁重,又怎能比得上你的幸福来得重要呢?”
这句话里,藏着几分真挚,几分醋意,更有着对世态炎凉的几分无奈。忙碌,往往成了忽视的最好借口。
安乐公主似乎对这样的回答感到颇为满意,她轻轻抿了一口杯中香气四溢的石榴金桂花茶。
眼神中闪过几分狡黠,继续抛出了一个更为直接且尖锐的问题,“听说,永安王妃您的公子在外另寻佳人,此事可真?”
此言一出,宛如利刃直插要害,气氛陡然紧张。
厅内众人闻言,不由得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彼此交换着愕然的目光,却无人敢轻易开口。
心中暗自揣度,安乐公主与永安王妃之间,究竟结下了怎样的恩怨纠葛。
可是,这份紧张之余,每个人心中却也不由自主地涌动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好奇与兴奋,身体前倾,迫切想要见证这场即将上演的戏剧性一幕如何收场。
江氏,作为宴会的主人,轻轻地咳了一声,试图以此掩盖内心的慌乱。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在膝上收紧,内心挣扎着,身为主人,她是否应该站出来,用言语平息这即将失控的氛围。
她的嘴唇微微开合,正欲出言,但当视线触及永安王妃那张骤然失去血色的脸庞时,所有的话语瞬间被哽咽在了喉间。
她知道,无论是安乐公主还是永安王妃,都不是轻易可以得罪的角色,自己若硬要插手调停,恐怕只会两头不落好。
最终,江氏只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靠回了圈椅中,选择了沉默,静候永安王妃如何应对这一突如其来的质问。
此刻,整个房间的空气犹如凝固,时间在这一刻似乎也悄然停滞。
良久,永安王妃缓缓抬起了头,她的脸庞在颈间那串闪耀着璀璨红光的宝石璎珞映衬下,显得愈发苍白,如同被风干的宣纸,脆弱而引人怜惜。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头都不由自主地为之一震,预感着接下来的故事,定将波折重重,耐人寻味。
她轻轻挑起眉梢,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缓缓道:“此事我确实也不甚清楚。墨儿平日里虽与我无话不谈,却未曾提及有这样一位姑娘的存在。不过,以我对他品性的了解,若是他真的遇到了心悦之人,必定会珍之重之,绝不会让那姑娘受到半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