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间顿时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一道道火热的目光已然冷却，只剩下冷冰冰的审视。

先前她掌掴旁人，他们尚能理解成天真娇蛮的小性子，但眼下她姿态难堪的掠夺起旁人的财物，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纵使她生而为美人，纵使她艳光绝伦，又能如何？

若无美好的品行支撑，从身到心都浸满了俗不可耐的铜臭味，那只会令人见之生厌，避之不及。

“我的那个祖宗哟！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唯有姜仲文岿然不动。

开玩笑，他连她扒死人财的场面都见识过了，眼下不过是薅了个活人，有甚大惊小怪的？

而她此刻看梁燕娘的眼神，仿佛还真的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似的……

“两年了。不知你花着我弟弟的钱财，过得可还舒坦？”

她摩挲着刚刚从梁燕娘那里夺来的一支金珠连缀八瓣宝相花的花钗，轻声问道。

金珠饱满圆润，分量十足，每一片花瓣的雕工精细至极，脉络清晰可见，一看就是好东西，断不是昔日的狱卒之女梁燕娘能随随便便买得起的。

“……”

梁燕娘一脸茫然。

这倒不是装纯，而是她榨过了太多男人的油水，一时半会儿便反应不过来她的弟弟究竟是其中的哪一个了。

而周围的人看向裴舒的目光愈发冷淡了。

弄了半天，原来是她家中的弟弟看上了这个无辜的小娘子，然后在人家的身上花了点儿钱，结果她就肉疼了，亟不可待的找人家讨还？

真是上不得台面！

有自视清高的人已经不屑的扭转头，生怕自己多看上她一眼，境界就会被玷污了。

“这位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梁燕娘自是也将其当成了讨债鬼，心下惧意稍退，娇滴滴的问道。虽则年长一些的是她，但她愣是看不到这一点，似乎叫声姐姐，就能让自己娇嫩上好几分似的。

“你眼瞎了么？我不记得自己有你这样丑的妹妹。”

裴舒却没有在意她暗藏的心思，只嫌弃的瞥了她一眼，冷淡以对。

场间依旧是安静无声。

没有人反驳。

也没有人嗤笑。

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无论她有多么粗俗，多么不堪，但美人始终是美人，不可否认，无法忽视。

“骚浪贱的丑逼娘们儿！”

只有梁燕娘仍是看不到此节，压低嗓子，以不会被旁人听到的声音开骂，然后便满怀期待的等着她失态的咆哮，在众人面前出大丑。

“切！”

姜仲文幸灾乐祸的蹦了蹦。

他知道，这种把戏已经是自己的祖宗玩腻了的，可这个蠢妇不知道。

所以她势必要栽个大跟头。

活该！

“看来你果真是瞎了。”

裴舒的神色依旧是冷淡的。

“既然瞎了，那留着这对眼睛有何用？”

语气亦是冷淡。

与此同时，她的右手优雅而缓慢的扬起，伴随着一道寒芒闪过，直直的刺进了梁燕娘的左眼！

“啊！”

变故委实来得突然，梁燕娘毫无准备的被刺了个正着，登时疼得五官都移了位，声嘶力竭的叫道。

“救命啊！”

“杀人了！”

霜华苑里尖叫声四起。

好端端的，怎么就动起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