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魂何辜?
这其实是王九穿越以来,听到最让他感动的一句话!
因与后世相隔四百多年,思维观念真是两个概念。
生命无价、生命最可贵等现代人的基本底线!在古人心中有时真没当回事。尤其在羊搞那类人心中,底层的命简直一文不值。
而刘岩却极在乎!
他不但这么说,也是这么做!从一开始就交代单印泉、乔一琦,事有变则急速跑;到后来率自己养子、孙子、部将、亲兵迅速列阵,拼死力战!就是为吸引建奴重兵,好让其他各部士卒脱逃……
其实,他本可以至少让孙子与养子先逃!可他没有;他本可让养子、孙子去杀开血路!可他也没有。
他是真想多撑一阵……
想起这些,王九冲得更快、刺得更疾、挑得更流畅!他不能辜负老将军最后的嘱托。
前方!
乔一琦果然还有些良心与血性!正列着阵与建奴缠斗。但阵型这么快就已摇摇欲坠!而所仰仗的火器?也是建奴没打到几个,自己人倒已炸伤不少!以致军心大乱。
血性若配不上实力,真的一文不值!他就该组织人快逃,蠢货!
王九跃马杀入,枪艺突然开悟的他!对普通建奴那真是没半点花招。范围内基本就如点名,所过之处全是一片倒!还特省力气,基本都是额头、眼眶、咽喉一点红……
前来阻挡的一般强手,也被他连挑了三四个!对这些人没法:总得颈脖以上急速连刺后,趁其手忙脚乱一枪贯胸!再挑上半空甩出枪头,着实要多费很多力气。
当王九所部冲开血路,乔部士卒不等乔一琦下今,已在自发跟随前行!蠢货这才无奈跟上,也开始组织对抗着来自两翼的建奴攻击……
转眼就到姜弘立处。
还好!这帮花双倍粮草请来的国际友人,聪明得无需让人操心!
姜弘立早就率领着他们,以比之前行军序列严整得多的纪律!在大道旁的广阔空地上,做着些极标准的动作:排好队列、再坐下、武器远远放好、双手抱着头低下。
这是不是训练得多?
连负责监督他们的乔一琦,都只是呼着粗气问候几句,就将头别向另一边!在前面开路的王九就更懒得多看了。
一片箭雨迎面而来!
还全是八力以上的劲弓重箭!王九将眼与枪的协调发挥到极致!顿时便是一片密集的叮叮当当。
人倒是惊险万分的没事,可马屁股被远射的仰射抛物箭插了一支!巨痛让座骑发足狂飙……
本在几十米外的弓箭手,顿时有几个因惊呆躲避不及,遭到王九连刺点名!但战马也突然力竭跪地,险些将王九抛摔出去……
一个滚地还未起身,箭矢却又在对他集火而来!王九狼狈地一滚再滚,好几箭都擦着甲叶而过!
好在部属们拼死赶来,让王九有机会翻上另一匹马,却又有两人在他面前倒下,但王九甚至没时间多看一眼!这就是战场。
一路跌跌撞撞前行!
王九也已在不紧要处受伤数处,倒下的部属已不知其数!因为他根本没时间关注。
终于到达建奴的堵截点。此处并不险峻却让人无法绕行!它就在一道高高山岭的缺口处,不宽不窄二三十丈,堵死它你就只能强攻。
好在单部正在拼命!
此刻单印泉很威武又疯狂!一介书生的他,早就披挂齐整提刀不住厉喝,嗓子都已喊哑!原来,他正在逼迫成把的兵卒轮番冲锋。
这是第三次了,又见到积尸成丘血漂杵的场景!是真正的积尸成丘血漂杵!可王九没来得及悲伤,便已出奇愤怒!
这狗日的单印泉!
一旁甲精器锐的上千精兵他没用,轮番上去冲阵的全都是卫所兵!于他个人而言,这无疑是正确选择:那一千精锐才是他能回去的保证!得留到最后关头用。
但是!冤魂何辜?
那些没吃过几顿饱饭的卫所兵,蠢货都知道冲不开血路!他们成批成批倒下,能起的唯一作用?无非是让对面建奴变得更疲劳!如此,等精锐冲开血路之时,能少点伤亡。
王九还没来得及说啥,单印泉倒先盯上他:“王九听令!命你率部即刻杀退建奴,不得有误!”
“单大人,我部已冲出不止十里血路!现无力再战。”王九转头一指那一千精锐:“刘帅已支撑不住了!你们这些蠢货!难道还要等刘帅倒下,建奴三万多铁骑追过来,再去冲杀吗?”
“王九!你敢违抗军令?”单印泉不依不饶。
王九朗声轩昂而应:“单大人!不是王九抗命,而是事关几千将士性命,单大人却一直不太清醒!用他们一冲,几千人早就能过去!不必等几万建奴追来,大家都一起做冤魂。”
“好你个跋扈的反贼!不但将我军情报卖与建奴,致其他三路溃败!现在又回东路军继续坑害同袍,还竟敢公然抗命造反!来…”
王九及时堵住:“单大人!屁可以乱放,话真不能乱说!昨天上午,建奴派的诱骗我军的假信使,就是你在信誓旦旦当真!你乱讲话自己可以当屁放,可他们呢?却全因你而死!”
王九手指尸丘血溪中的卫所兵,说到后面更是声色俱厉地怒吼。而王九所部早就怒目而视、杀气凛然!还有刚才带出来的乔部将士,也在怒视着单印泉!就连他自己这部,也都在抬头开始怒视着他!
怒火弥漫整个现场……
单印泉当官以来,就从未遇过这种情形,尤其是面对武官!从来都是武官夹着尾巴做人,从来都是武官逆来顺受,从来都是文官对武官随意喝斥怒骂……
他还说他不是反贼?
这反贼!刚碰上时,就在他七千部属面前,一路高喊着将他骂得狗血淋头、嚣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