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他只是情急战事,一边提醒自己快撤,一边急着跑去老匹夫那里送死!那和他计较也没用。
这反贼!刚才过来后,竟敢不跑过来请安赔罪,反在一旁冷眼旁观?当时便想拿下他治罪!但想想还是让他去冲阵好:冲死了干净;没死还冲阵成功了?以后再收拾他!
这反贼!竟直接拒绝如此大度的安排?还当众指责自己不派亲兵上?他懂个屁!那些跑都跑不动的卫所兵,留下也是累赘!死绝才不会予人弃部而逃的骂名。而是:率部血战冲溃建奴,七千仅余一千!何其壮烈?
可这反贼又太刁!就在正想拿下他时,他竟率先当众戳破昨日之事!让今天打了好久腹稿,将所有罪责堆到老匹夫头上的苦心成空!这且还不说,关键是他这一戳破,让卑贱的兵卒竟全都对自己开始不敬!这……
单印泉鼓起一股正气大喝:“来人呐!将反贼王九拿下!”
不想!乔一琦竟答话了:“且慢!单大人,末将可以作证,王九只是年幼鲁莽,并未造反!当此危急之时,我们不该内讧!请三思。”
本就犹豫的亲兵,立刻原地不动、别脸他处!尼玛,没见王九部下都在张弓搭箭了吗?
单印泉彻底恼羞成怒!口不择言:“乔一琦!你和反贼一道而来,当然难免会已被反贼收买!还不拿下王九自证清白?”
传统的乔一琦没想到还会有这说法!一张脸憋得青红不定,却就是不敢像王九那样当众反击……
单印泉笃定等了会,对乔一琦语气柔和道:“乔将军,单某自然相信你的忠义!羊大人更是对你信任有加。正因如此!你才…”
看把老实人逼得!
“才什么才!都像你单印泉一样造反吗?看你把兵士们逼得!你是要先弄死大多数人,好等建奴大军追来邀功吗?反贼真是居心叵测!”
“血口喷人!你…”
“你啥你!说!昨天上午的乱命是不是你下的?上万将士是不是你害死的?这里成批成批的卫所兵,又是不是死于你之手?你还想害死多少人?才好方便你去建奴继续高官厚禄!”
“王九你个…”
吐气继续快速高喝!
“众位袍泽,我王九既率所部浴血数百里!杀回来营救东路军,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只是可惜你们了,咋就滩上了单印泉这个反贼?刘帅正浴血苦撑,以拖住数万建奴重兵!可这反贼却非得将大家困在此处,好方便他向新主子邀功!”
“来人呐…”
“你们至今还看不出来吗?现在!已到万分紧急关头!是生是死,你们自己看着办!”
之前送死的卫所兵中,一位千总正咬牙切齿、张弓搭箭!
“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王九已无所谓,大家自己决定!”
又有几位卫所兵千总把总,缓缓开始张弓搭箭……
那可不行!王九指着那一千亲兵对乔部道:“看来他们!是想和单印泉一道造反投奔建奴!”
乔部一道并肩作战的几个把总,率先开始张弓搭箭!而跟从之人也越来越多……
形势逼人!一千亲兵也终于有人跟从起来!这是一种姿态。
单印泉恼羞成怒又战战兢兢!“你们…你们都…都想造反吗?”
王九更狠:“看吧!不愿被他单印泉害死之人,就全是反贼!即使侥幸逃回去?那还是罪该万死的反贼!”
弹弦破空声响起,顿时汇成和声,箭矢如雨的乌泱一片!让单印泉甲胃上叮叮当当不停,总还有不少破甲而入……
王九却在立刻请乔一琦下令:让那一千亲兵立刻冲阵、有进无退!王九部跟随冲锋督阵。
建奴堵截的阵型,终于在战死数百精甲亲兵的情形下,一鼓作气冲破!王九乔一琦又分头率人,朝着溃口的建奴追杀!尤其是王九这一侧,建奴溃口竟演变成溃败!导致溃兵自相残踏中,竟将溃败燎原成势……
总算为卫所兵争取到足够时间!总算不负刘帅所托!
而乔一琦?
人虽不务正业,虽蠢了点,倒也忠烈!竟主动率部断后,而以参将的官衔令王九在前开路……
这颇为难能可贵!
至于刘岩刘帅?
今日刘岩结局已定。
刘岩的武艺若论单挑?当世几乎无人能敌。这不可怕,大战中仅凭个人战力?再高也不可怕!但若是受其影响,身边亲兵个个不俗,麾下猛将众多?那就很有些可怕了。
刘岩恰恰如此。
单说其养子刘招孙,据说已能与他放对百招以上!而王九穿越前的原主,只是刘岩最不起眼的亲兵之一!却已比建奴精锐还强……
可明军没任何秘密!
所以,将明军了如指掌的老奴!对大明第一猛将便势在必得。
因这种人逃脱后,以其部将、亲兵为骨架,人口众多的大明很快能拉出支大军!而文官若少点羁绊多给点钱粮?这支大军还能很快成为精兵!试问!地狭民贫的建奴如何应对?
因此,老奴绝不容刘岩逃脱!因此,知兵知势的老奴,才会苦心诓骗刘岩上当:他早算准明军中蠢货多!因此,老奴云集近四万重兵,主要就为围困擒杀刘岩!也因此,东路军的其余近万人,才得以暂时逃脱。
东路军不算朝鲜军,被伏前共有一万七千余人。乔部不到四千,单部七千之众!刘岩亲率却不到七千,在近四万建奴精甲围攻下……
其结局都有数。
可敬的老将军!心存死志的他,将生留给并非亲率的卫所兵,却将死留给自己部属、子孙!
而随着刘岩之死,大明筹划近一年,耗费无数钱粮,所谓犁庭扫穴的大战!就此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