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回来以后,李子健一直被关在家里,准确地说是李家位于新区莲花山腰的海景别墅二楼。每天有两位保镖把守在二楼楼梯口。李子健尝试各种方法离家出走未遂,赌气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绝食两天,任李太太在门口好说歹说,不为所动。
李瑞刚董事长气愤难平,撂下一句狠话:“有本事就饿死在里面,这辈子都别出来了!”
李太太本来就心疼儿子,气李瑞刚太过严厉,现在更是被火上浇油。“说什么呢你!你就不知道反省你自己!”
李瑞刚愤怒反驳:“你也是始作俑者!儿子都让你给惯坏了!”
李太太:“儿子会这样,那也是让你给逼的!”
“别吵了!”李子健在房里听得心烦,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摔到门上。
房外顿时安静下来。
李太太负气而去。
李瑞刚紧皱眉头,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李瑞刚梳着大背头,常年的工作压力,让他过早有了谢顶的迹象,这几年双鬓白发越发增多,肚腩突出,背也开始有点驼了。倒是李太太比较注重保养,虽然是大学同学,看上去却像老夫少妻。
过了一会儿,李瑞刚长长叹了口气,踱步走到客厅中央,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今天的报纸,打开的城市生活版块可以看到标题:李氏集团李公子斗殴被拘。李瑞刚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前几年还野心勃勃,谋划宏图大业的李瑞刚,去年做了心脏搭桥手术以后,逐渐感觉力不从心,暗暗有了退隐的打算,但女儿远嫁,儿子不说年纪尚小,行事风格也随性散漫,不成气候,退隐之事还是空中楼阁。
没想到儿子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可气,成天跟一帮小混混在一起闹事,这次聚众斗殴还被登上报纸,贻笑大方,让他越发心寒。
房间里。
李子健坐在画架前,眉头紧蹙,怒气未消,见他额头包着纱布,脸上、手上都有擦伤,左手吊着绷带,伤势不轻。
他聚精会神地画着,右手拿笔在纸上刷刷起舞。随着笔下人物的逐渐显现,李子健脸上的神色也慢慢放松下来,似乎纸上的人物就在他眼前,一颦一笑,牵动着他的心,他的眼里,竟有了温柔的光。不知什么时候起,画画成了他逃避现实的精神寄托,只有画画的时候,他才能回归内心深处,静心思考当下与未来。也是这样,他才看清了自己过去的冲动与任性,稍微理解父母的操劳与不易,决心通过努力考上大学,一改前非。
半晌,画稿完成,他停下笔,凝神端详着画中人物,嘴角慢慢有了笑意,倔强的脸上也添了几分阳光气息。
纸上是一幅素描画,一个清爽秀丽的女孩稍稍侧脸看着别处,柔顺的长发垂至胸前。
再看桌上,凳子上,床上,随处放的都是这个女孩的画像,有成品,有半成品,从女孩短发到女孩留长发,有女孩扎头发的,也有女孩长发披肩的,或欢喜,或忧伤,各种表情变化都被细心地捕捉到了……
这是李子健的秘密。
三年前。
市一中高中部。
高一新生报名缴费的时候,李瑞刚提着一个小皮箱子进了校长室,李子健被要求留在校长室外等候。他一个人双手抱胸,无聊又不耐烦地在门口来回走动。走廊上有个剪着短碎发的女孩急匆匆地往这边走,似乎要去找校长。经过李子健的时候,李子健伸出一只手臂横在她面前,没好气地说:“校长没空,这里等着。”
“可是楼下大厅有几个家长怀疑中考成绩不真实,还带了记者过来,李主任让我马上找校长过去看看。”女孩看着李子健,认真地解释来意,因为走得太快,说话有点带喘,脸蛋粉嫩嫩的。
李子健看到女孩漂亮的大眼睛,粉红色的小嘴唇,鼻尖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他摸着下巴,啧啧地砸嘴:“这事可不好办……不过你这会儿还是别进去了,校长有更重要的事情。”
李子健眨巴着眼睛,弯下腰来凑到女孩跟前接着说:“你现在进去坏了学校的大事,小心把你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