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往前走,突然听到几声哨声,以及一些交谈的声音,他慢慢走近,声音渐渐清晰,耳朵自动捕捉到“监狱”“探监”之类的字眼。
是家属在探监啊。他不禁驻足,再一次泪流满面。他知道自己遭受的种种是来自生物学父亲犯下的因果报应,他本不该出生,他的出生就是罪孽。可是,他还是想问,自己从来遵纪守法,辛勤劳动,努力工作,努力生活,为什么还是落到这样一个结局?他不是不甘心,他只是不明白。
李英有个病人需要上门护理,刚好在郊区附近,见林一树在监狱门口站了许久,觉得奇怪,回去后和哥哥提起这件事,又不经意打听:“他为什么站在那啊?”
什么?监狱?
李语皱眉:“谁知道。”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这位同事。监狱,这个一听就很恐怖的地方,尽管一树可能只是路过,但他的手臂还是起了鸡皮疙瘩。
他连忙把这件事告诉王杰,对方挑了挑眉,说道:“人家只是去那里逛逛,当时还问我去不去呢。”李语只得悻悻而归。
第二天一大早,王杰把一树叫到办公室,笑道:“我最近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想请教你一下。”
一树心脏一揪:“什么问题?”
“你是叫‘林一’,还是‘林一树’?”
他的心重重跌落,内疚、窘迫等各种复杂的情绪如秋风之落叶毫无防备地翻涌而上,他的脸变得惨白,不敢直视前方,即使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
王杰摸了摸下巴,声音听不出情绪:“所以你是‘林一树’。”
一树闭着眼睛,勉强笑了笑,“是。”
“所以,安燃——”王杰顿了顿,“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女孩吗?”
一树的心一颤。王杰不等他回答,继续说道:“是你女朋友吧?我在网上搜到好多她发的寻人启事,她一直在找你。”
一树强忍着泪水,无限痛苦黑色的藤蔓将他紧紧缠绕,扼住他的咽喉,掏空他的大脑,他仿佛回到得知她要结婚的那天。
他答应过要和她长命百岁。那一年多暗无天日的岁月,无数次的注射和穿刺,赤裸裸的真相,被揭露的身世……只要一想起她,他就可以忍受一切。
可是,还是失约了。
“是我对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