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华裳看着尹同知离开的背影,朝廖魁微微屈膝,“父亲。”
她轻声说道:“尹谡此人,一向趋炎附势、左右摇摆,毫无诚信气节可言。父亲当真打算荐举此人?”
廖魁望着门外夜空,轻轻一笑,转身回到厅内。
他轻弹衣襟,坐回原位,叹道:“新官跻朝,群狼环伺。仅凭陛下信任倚重,终是镜花水月、浮梦一场。”
“如今朝中,南北新旧朝臣各自为营,却在私底下动作频频、互相试探。”
“为父自入朝以来,行事手段强硬狠辣,又深得陛下看重,更是令旧日南臣惶惶不安。两派若想打破这种僵局,总得有人率先站出来。”
“吏部尚书作为文官之首,就是被他们推出来的探路石。”
所以那日邢家小姐说得那番话,是有人在特定的时候、刻意引诱她说的。
推云依下水的宋鸢,也只是一枚被人利用的棋子。
邢尚书城府深沉,手段老辣,顺利破局,将破题的关键推给裳儿。
裳儿避重就轻,如法炮制,又将此事踢了回去。
两人之间交手一个回合,邢尚书就猜出了廖魁的用意。
此次官员继任,就将这样一份大礼,奉送到了他的手上。
至于邢小姐……
在她被人唆使着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该明白她需要承担的后果是什么。
一个被无数人盯着的名门千金、高官嫡女,学不会谨言慎行。
迟早会栽跟头。
当然了,身为吏部尚书的嫡女,便是她满身污名,也不妨碍她得嫁高门。
更何况,经邢尚书这番操作之后,京城便再无人论及此事。
甚至,邢小姐的名声,还会更上一层楼。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廖魁叹息道:“瑁哥的娘,如今是左都御史侄媳。若尹谡仕途失利,尹氏在婆家处境就会极为艰难。瑁哥知道了,也会难过。”
廖华裳微微点头。
“如今,我们与左都御史之间,也算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尹谡升迁,尹氏在婆家才会好过。瑁哥以后,也能得外家助力。”
但若是廖魁直接举荐尹谡,以两家如今尴尬的关系,再传出些许闲话,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尹谡几经周折,主动求上门就不一样了。
一个走投无路、一个顾念旧情。
别人再提及时,就成了一桩美谈。
尹谡的升迁,也是几家关系破冰的关键。
“同样,瑁哥是太子殿下的伴读。为了攀上这层关系,左都御史的妻侄儿,才会更加善待尹氏。”
往后无论是廖东江的儿女,还是尹氏的儿女,都是瑁哥的弟妹。
官场之上、高门大户,没有恩怨,只有利益。
这些关系,都是人脉。
廖魁略一沉默,转而问道:“陛下那边,到底是何用意?”
如今京城中,明里暗里都在传陛下对裳儿有意。
廖魁心里也清楚,单论利益,裳儿入宫为后,对皇上、太子和廖家,都只有好处。
皇上若当真有心封裳儿为后,只需一道圣旨,裳儿就得乖乖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