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召见裳儿,却绝口不提裳儿入宫之事,非是尊重裳儿意见,而是对廖家,仍抱有戒心。
从古至今,没有哪一个皇帝,愿意看到臣子功高盖主、权柄过重。
皇上信任器重廖氏,却也防着廖氏一家独大。
廖华裳轻笑一声道:“陛下行事,自有陛下的用意。身为人臣,只有奉旨的份,哪有质疑的权力?父亲如此,女儿亦如此。”
廖魁叹息道:“可,终归对你名声不好。不然为父……”
“其实大可不必。”
廖华裳明白父亲的意思,却不打算让父亲插手此事,“这世间事,无风尚有三尺浪。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是别人的自由。说够了,自然就不说了。”
皇上是什么打算,不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能够置喙的。
就算皇上在利用廖华裳,那也只能说明廖华裳有被利用的价值。
如今信任倚重尚在,一切都好说。
若是因此自狂僭越,眼下或许无事,不代表一直安逸。
廖华裳垂下眸子,轻轻拂了拂裙子,“其实女儿今日此来,是要跟父亲商量一件事。”
“说起来,廖家的产业,大多在北关一带。”
“如今朝堂局势已稳,京中有父亲和兄长在,瑞儿的太子之位,自是无人能够撼动。”
“若女儿也留在京中,你我父女,一个把持朝政,一个把持钱粮……”
估计皇上晚上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
就算是现在,朝野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廖氏,企图找出廖氏的错处,借此来扳倒廖家。
廖家一倒,瑞儿的太子之位就会变得不稳。
皇上就算不再娶妻封后,也会广选秀女充盈后宫。
后宫妃嫔会再诞下皇子。
以皇上对瑞儿那稀薄的父子之情,没有廖家扶持,太子之位,废而另立是迟早的事。
廖魁也知廖华裳话里的意思,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你是想,回北关?”
廖华裳点点头,“父亲可还记得济善堂?”
“当然。”
廖华裳道:“济善堂是朝廷所设,打济善堂的主意,相当于与皇家争利。”
“唯一的破解办法,是创建咱们自己的‘济善堂’。”
想要打造真正忠于廖家的势力,就得从孩子开始。
但在京师、天子脚下,无论做什么都不能随心所欲。
“今日女儿进宫,已经就在北关开办牧场一事禀奏过陛下,陛下也已同意。可能用不了多久,旨意就能下来了。”
北关大部分州府已是廖华裳领地,她有绝对的威望和话语权。
只要她在北关,廖氏一族,就永远有退路可选。
如今廖家的仇人,该死的都已经死了。
没死的,对廖家也已构不成什么威胁。
而暗中的敌人,只要廖氏足够强大,他们就算再不服,也只能憋着!
所以,她还有很多事需要做,没必要留在京城,终日蹉跎于勾心斗角、拈酸吃醋。
廖魁心里有些不舍,也知女儿的谋划对家族的进一步强大最有用,“也好,既然你已有所筹划,只管放手去做。京中,一切有父亲。”
廖华裳轻笑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