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谨是真的病了,他强迫拖着自己身体上了两天班后终于发烧病倒了。他身体素质自认为不错,可病如山来倒,现在只能像条死鱼一样摊在床上咳嗽。 林止蔺把这归结于鬼附身的后遗症,尤其还是红芜这样百年修为的厉鬼。 红芜穿着白谨烧的红裙子有些神色尴尬地站在白谨病床前。 “我也没想到你会病得这么惨…”她歉意地对着病床上眼睛都睁不开的白谨说道。 原本英姿飒爽的白谨此刻面色潮红,双眼无力地磕着,头上还贴着退烧贴,他抬了抬眼皮,无力地朝着红芜无所谓地挥挥手。 “咳咳咳咳。”吸了口气想说话一时没喘上来,白谨猛地咳嗽起来。 向来不怕事的红芜忽然有些手足无措,她慌张地上前想替白谨顺顺气,可她冰凉的手刚碰上白谨的身体,又把他冻得瑟缩了一下。 “行行行,你离他远点吧,你现在离他越近他越难受。”林止蔺拿着药进屋,把红芜拉开白谨身边。“你现在就是个病原体,你在外边老实待着就行。” 红芜感觉自己被嫌弃了,但看林止蔺娴熟地抬起白瑾的脑袋,喂他吃下药,又感觉自己在这儿实在是有些多余。无奈地叹口气,只好打开房门出白瑾的卧室。 “难不成我还真是个碍事的?”红芜站在房门面前嘀咕道。 但是她对于白瑾又存在那么一份的愧疚,要说白瑾生病和她没关系,她自己都不信。况且白瑾还给她烧了一条让她十分满意的裙子。 是的,是十分满意。 红芜站在镜子前转了个圈,欣赏着镜子中自己的美艳身姿,颇为自恋的摆了好几个姿势。 白瑾这人嘴虽然毒,欣赏水平倒是不错。 这条红裙子不是艳俗的大红色,是带着点俏皮的橘红的雪纺裙,轻盈的材质让她十分出尘,但眉宇间又透着妖娆的妩媚,肌肤塞雪,明眸红唇,活脱脱一个现代惑人的妖精。 “白拿他东西是不是不太好……”红芜这人就是这样,你对她不好,她能闹得你鸡犬不宁,你要对她好吧,她又觉得心里欠得慌,总想做点儿什么补偿。 思来想去,她决定给白瑾做碗粥。 反正弄砸了还有林止蔺吃,不怕浪费食物。 正在照顾白瑾的林止蔺突然感觉身后一阵恶寒,像是被厉鬼盯上一般,他莫名其妙地缩了缩脖子,觉得有点儿冷。 说干就干,红芜飘到白瑾的书房将笔记本抱了出来,调出食谱,认认真真看了一遍了过后,她觉得也没那么难。 毕竟她是个有修养的厉鬼,自然是聪明得很。 她自己这么觉得。 挑来挑去,她打算做比较简单的皮蛋瘦肉粥。 白瑾家的厨房一如他这个人一样,整洁得有些过分了,厨房台上除了一个灶之外,没有任何的东西。没锅,没调料,没材料。红芜东翻西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了一些必备的食材和调料。 但奇怪的是,锅始终找不着。 红芜这人没耐心,她使了个法术,将所有的储物柜全部打开,当看见某个橱子里各式各样让人看花眼的锅时,震惊了。 “变态啊……”大的、小的、平的、矮的、铁的、紫砂的、带插头的、不带插头的……光那种跟电饭煲差不多的锅就有七八个,全部规规矩矩的被收拾在橱子里,就跟白瑾这人一样,有条理到变态了。 可红芜当了这么多年的鬼就没进过厨房,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些锅哪个是哪个,只得照着网上找了个差不多的,像电饭煲一样的锅,把它给掏了出来。 没找到插头,红芜自然而然地就把它归结为用来煮的了。 她按着网上食谱说的将白瑾家的大米一股脑地倒了进去,也不管比例是多少,反正在她眼里越多越好,在差不多把口袋里的米都倒光了,她接了一大盆的水就往里倒了准备煮,那时候的米被淹起来已经超过锅的四分之三了。 接下来切肉丝。她刀枪拿惯了,菜刀却没用过,蹩手蹩脚地把肉丝切得跟大拇指一样粗,拿起一袋盐巴就往上撒了半袋准备腌制。 她动作慢,这厢还忙活着,那边锅盖上面已经冒着水汽了,出气的小盖子不住地跳动着,红芜并没有注意到,一股脑的忙活着自己的事。等着腌制好肉,切好皮蛋,她拿起锅盖,一大堆的热气带着喷射的热粥冲她袭来。 红芜丝毫感觉不到滚烫的热气温度,一股脑的把东西倒了下去,又把盖子盖上了,而锅盖上的一个小盖子她却没有拔起来。 她还坐在厨房美滋滋的等着大功告成,想着白瑾看到这碗粥热泪盈眶的样子,想得正美,发现锅体因为排不了气开始剧烈的颤动。 红芜还在美梦中没醒过来,挂着傻笑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砰————”地一声巨响,锅里的万千米粒跟子弹一样射了过来! 这时的林止蔺刚端着热水准备往白瑾嘴里喂,只听见厨房传来剧烈的一声响动,那声音巨大,仿若平地一声雷,吓得他一个手抖将热水泼在了白瑾脸上! “啊。”白瑾被烫得惊呼出声,林止蔺被吓得赶紧放下杯子替他擦脸,这边还忙着,只听见厨房继续传来乒里乓啷地声音,甚至还有窗户炸裂的声音,更让人崩溃的是红芜在外面尖叫地喊着:“林志玲,你快出来啊啊啊啊啊!” 出大事儿了。 彼时两人心底已经有底了。 白瑾躺在床上无力地摆手:“快去看看……咳咳咳。” 林止蔺哪敢耽搁,放下手上的纸巾就往外跑。打开房门那一瞬间,他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老天,你是把炸弹搬来了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光是厨房,就连离厨房稍进一点的客厅,沙发,桌子,椅子上洒满了米粒,而且颗颗都跟子弹一样牢牢地钉在里面,有的甚至还被射进了墙里。厨房的两扇窗户已经全部牺牲,灶台更是破败不堪,黑乎乎的残骸看不出原貌,案发惨案的“尸体”遍布得到处都是。红芜拿着一个平底锅躲在角落,心虚地看着他:“我……我想给他做皮蛋瘦肉粥来着。” “你这是追魂夺命粥。” 红芜难得哑然没有反驳。 白瑾卧室的房门突然发出响动,红芜立刻警觉起来躲到林止蔺身后,直到听到一声压抑的咳嗽,她这才敢冒出头来,但是始终不敢直视拖着病体下床的白瑾。 因为不用看他的脸色已经感受到他周围可怕的气压了。 林止蔺看见白瑾的脸色差的不能更差,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难受得咳个不停。 “对……对不起。”他听见红芜在身后跟猫叫一样心虚地低吟。 不知怎地,他有点儿想笑。 一时没抑制住,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被红芜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白瑾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那口气喘上来,他艰难地走到客厅打了物业电话,让人迅速来维修。 做完这件事,他不发一言地自己又踱回了房间,门“啪”地一声被关上,正如他的面容一般,带着火气。 不得不说,物业的办事效率很快,不一会儿就带着人来敲门。等维修人员进门看到这幅场面的时候,同样被震惊了。 “我这都十多年没见过这种高压锅爆炸场面了。”其中一个维修工人感叹道。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送走了维修工人,看着劫后余生的厨房,林止蔺终于忍不住调侃道:“行啊你,没进过厨房还敢用高压锅。” 红芜愤怒地吼了一句:“林志玲!” 林止蔺警惕道:“干嘛。” 红芜突然松了刚才的怒容:“教我做饭啦。” 白瑾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根本不知道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知道窗外的太阳似乎已经落山,他正想下床自己倒杯水,房门却突然开了。红芜穿着那条红裙子捧着一碗东西尴尬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似笑非笑的林止蔺。 他看见红芜磨磨蹭蹭地端着东西走了进来,刚想问这是什么,红芜喏喏道:“这是给你做的瘦肉粥。” 白瑾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咳咳,你做的?” 红芜跟蜗牛一样缓慢地点头,随即将东西往上递了下:“你尝尝。” 她面色潮红,像个给家长递试卷的孩子一样忐忑,白瑾询问似的望向身后的林止蔺,对方似笑非笑地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可以吃。 意外地,入口那一瞬间竟然还可以。 白瑾抬眼看红芜期待的眼神,心一瞬间融化了。哪怕刚才她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他心里也没什么气了,甚至还有些喜滋滋的。 “还可以。”只是开口的声音装得太过冷淡。 红芜松了口气,听见林止蔺在身后邀功道:“那当然,名师出高徒。我可是从小就给我师父劈柴做饭,别的我不吹,这做饭的手艺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红芜嗤笑:“得了吧,别什么高帽子都往自己头上扣,明明是姑娘我冰雪聪明好嘛。”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有你这么忘恩负义的嘛。” “我就忘恩负义怎么了。” “找打是不。” “来,你试试。” …… 白瑾看着两人日常拌嘴吵闹,头一次竟不觉得头疼,忽然笑了出来,嘴角挂起和煦的笑容,让一旁斗嘴的两人无意中一瞥,霎时看愣了。 我滴个乖乖,原来真正的妖孽在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