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落却动容地扬起了唇角,心中却不免还是惆怅:“你真的长大了,我的儿子”
这一夜,弋却深靠在顾落却怀里,睡得无比安稳。
顾落却就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望着他与那人九分相似的容貌,气质也与那人相似,九岁已见绝世风华,翩翩独立。
那人选择了宫外。
而与那人面容气质都如此相近的这孩子,却那么爱着宫里,不,应该说,爱着这个家。
顾落却欣然一笑,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是她与弋静深的成功了,是他们的爱,让弋却深爱上了这个对于他们来说,不太美好的地方
也算是,终止了他们与这个宫的噩梦。
清晨,仿佛万物更新,光明驱走黑暗,太子登基,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太上皇与他唯一的妻子离开了皇宫,云游天下去了。
就连平常百姓也羡慕上了这宫里头的一家人,此生能得一个如此有用的儿子,和一段如此专一的感情,哪个女人不梦不美。
弋静深与顾落却在客栈里住下,有时会出去玩上一阵子才回来,至于去哪儿,去边国,去雪山,去最遥远的地方,有彼此在,心底安稳。
而弋却深在宫里自然是做着皇帝了,他的笑变得越来越少,只有去看父皇母后的时候,或者听到他们消息传来的时候,眼底才会有别人不可亲近的温度。
时间过的很快,快的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回味过来,秀女进宫的场面就上演了。
这一天。
遥夭坐在自己屋子里的铜镜前,正在给自己画眉,她已经十六了,面容悄悄长开,如百合清丽不俗,气成自华,低调内敛。
平日里,她不会对自己的妆容如此上心,可今天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从门外走进来盯着她的荪篱,眼底苦涩难挡,“你真的要进宫做皇上的女人?”
这一点,遥夭从来都没有瞒过他:“是,从第一眼看到他时,我就喜欢他。”
荪篱握了握拳头,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其实他想问,那他算什么。他们青梅竹马又算什么。
“宫中不是你想的那么美好。”最后,他只能干巴巴地道出一件人尽皆知的事,“皇上也不是太上皇。”
遥夭何尝不明白呢,她多么希望,他会跟他的父皇一样,是能够痴心对一人的那一种有。
她又何尝不知自己入宫,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背叛了皇上,皇上让她在这里做细作,可她偏偏要进宫做他的女人
以后的路,会怎样难走,她心里一清二楚。
可她也知道,如若违心不走,这一世与他没有关联,她会活得不快乐,她会觉得,这一世,只能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不如不活。
“荪篱,你还记得吗,从小你就跟我叫一声姐姐,你想一想,我这个姐姐,还能比你这个弟弟少懂哪里去吗?!”
“荪篱,我爱他,你知道吗。”
遥夭说的那么深情,眼底那么相思苦,可荪篱选择视而不见,全当:“是我父亲逼你去宫里,为我们家的荣华,做皇帝的女人,我都知道,都知道!!!”
她是绝对不会为他们家做事的。
纵然有一天,皇帝要动他们,她也不会为他们说一句话。这就是她的冷漠。荪篱一直都高估她了。
她从小那么难地才生存下来,不择手段她也做过,她真的,真的不是荪篱心中那个美好的小人儿。
可她的皇上都懂。她相信,她的皇上一定懂,一定是懂她的。
遥夭半世聪明,却从未想过,装睡的人叫不醒,不愿懂的人永远也不会用真心看她,而经年后,当她终于明白时,已被伤到失去再爱的能力。
窗外燕子在叫,屋内死寂沉闷。
“你真的决定好,进宫了吗?”荪篱近乎死心地问着这句话。
“遥夭不悔。”
荪篱哽在喉咙口的那一句:“我可以带你走”到底是没能说出来,他退后两步,黯然离去。
为什么,要让他遇到她,他情愿死在那场bn中,也不至于如今,受求而不得,生不如死的苦。
遥夭安静地望着铜镜中挺拔的背影越走越远,深深地叹了口气,荪篱,值得美好的人,正如她觉得,她只适合弋却深一样。
两月后。
遥夭被封为婕妤,住在了清雁宫。
当天晚上,弋却深翻了她的牌子。
遥夭沐浴后,宫门开了,弋却深走进去,挥退了所有的宫人。
他们一帘之隔。
遥夭身上被纱裙包裹着,线条优美,她缓缓地福了福身,抬起头时,耳边一片帘布撕裂之声,已看到了眼前弋却深清晰的面容。
他的大掌中,攥着那一片片的碎角,五指轻松,随地而落。
四目相对,她听见他低低沉沉地问:“现在,你是谁的人?”
“你的人。”她看着他难以看穿的眼眸,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的人不会那么擅自做主。”弋却深一步步走向她,面色冷凝,抬起手握住了她的下巴,“朕什么时候让你进宫为妃了?!”
遥夭眼眸微黯:“我错了,从当初我就不该答应你,去相府陪荪篱。”
弋却深冷冷一笑:“都知错悔改了,还敢说你是朕的人,你进宫,只能是为了他们。”
“我当初就应该缠着你,留在你身边。”遥夭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有点气恼地怼着他,“这样我就不会受那么多年的相思之苦,我不该被你蛊惑,这样我就不会被你推开了。”
弋却深皱起了剑眉,放开了她。
遥夭却凑近他,惹得从不近女色的他轻轻后退了一步,不喜欢被人靠太近。
遥夭却非常满意他的反应,勾唇苦笑:“哪怕在你身边,做一个不起眼的丫鬟,我也甘愿,我应该听薛将军的话的我应该留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