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嘎多回到殿外,喝了两壶热酒倒在美人榻上,张着眼睛望着上头的屋梁,耳边回荡着遥夭的那一句,我竟然第一次希望,我醒过来时,你和这里都还好好的,好好的
他赫然回首,才发现自己,可能真的错了。
可既然已经错了,那就一错到底吧,反正,那个人,也要打到他宫里来了不是吗?!
想到此处,阿嘎多突然起身,去沐浴更衣,清醒地召来了他的王叔。
王叔从来都没有用冰冷的眼神看过他,阿嘎多只是一笑,“王叔,本王的下场已经摆在这里了,是谁都救不了我了。”
“要不是你拐了他的皇后,他怎会对我国发难?!”王叔怒喝道,“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
“王叔睿智,就该知道那个女人对于皇帝的重要性,我会以死谢罪,亦会拜托那个女人,在皇帝面前求求情,让王叔你登位。让皇上明白,不一定非要灭国,灭了那个不听话的王就足矣了,至于王叔,日后怕是要受点委屈。”
波斯不会有好日子过,在这两三代里。但是熬过去了,就跟原来一样了。
只是,要立个规矩,以后世代不可反大帝皇朝。
以免重蹈覆辙
他的王叔微微一愣:“我说你叫我来是干什么,原来你是让位。”
阿嘎多点头。
他道:“我会在他打进来之前自绝于此。”
只有这样,才能给波斯一线生机。
王叔攥紧了手,几乎悲伤地望着眼前的阿噶多:“那个中原女子,对你当真就那么重要为了得到她一段时间,你牺牲性命,牺牲国民都可以吗?!”
阿噶多哈哈一笑,摆摆手:“来人,送王叔回去。”
这辈子,竟然是他的情敌,最懂他,真是玄妙啊!
他这个态度王叔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阿嘎多回到遥夭的床榻边,握着她的手,望着她熟睡的面容道:“你这两年来郁结于心,身子已没以前干脆,这都是我的错,先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他摩梭着她脉搏上的那道丑陋疤痕,神情一疼:“你那么折磨自己的身子,就是希望能回去看他一眼,上天怜悯,大概你很快就会看到他了。”
“至于我希望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你能醒一醒,还来得及见我一面。哦,你大概是不会想见到我的,可是我想在临死前见你一面。”
一直到夜上三更,阿嘎多才离开了殿里。
遥夭无声地睁开了双眼,眼尾落下了一行行清泪,此刻却是不知道,这泪是为谁而流了。
她见证了一个王从兴盛到衰亡,也许,是为这份见证吧她知道,弋却深打过来,其实是因为他早已有野心,他在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就想要扩充疆土,要不是遇到她,令他心甘情愿地与她安逸,这场仗只怕早就开始了。
他开疆扩土是必然,遇到她,竟只是偶然。
呵遥夭抹了把脸,坐起了身,去向窗前推开了窗户,抬头,悬挂的明月冷清地望着她,给她纤瘦的背影落了一身的黯淡。
“王,大庆已经打到城门口了。”
“打开城门,请他们进来。”
阿嘎多坐在位子上,命令着下面的带血士兵。
诸位臣子愕然地望着上头的那一位,只有站在首排的那位老人面无表情,似乎早就猜到了阿嘎多会这样做。
城门大开,大庆不费一兵一卒踏马而来。
阿嘎多理了理衣服,说了声:“散朝。”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没多久,殿上一人未动的大臣们都被俘虏在地,包括那位老人,他的王叔。
阿嘎多路过花园,迈步去往遥夭的宫里。
宫中的宫人散的散,跑的跑,路过他时,再也不跪地叩首,他却有一种自由的感觉,竟然还忍不住笑了。
同时,遥夭也知道宫里乱了,她身边现在已经没人了,轻轻松松地打开了殿门,两年内第一次走出了这个诺大的宫殿。
平时,最多也只能在院子里活动。
可没想到再出来时,眼前已是这样一幅画面。
她望着阿嘎多从那些乱腾腾的宫人堆里,衣冠笔挺地走到她的面前,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自由了。”
遥夭心中莫名悲伤的不能自已,“你投降了。”
“是。”阿嘎多点点头,“我要,拜托你一件事情了,对不起啊,最后还是要麻烦你,其实我最没资格麻烦你。”
“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答应呢?”
“因为波斯朝上上下下几万口人,你不会忍心让他们死。”
遥夭深呼吸一口气:“你要我怎么做?我不一定做得到的”
阿嘎多灼灼地盯着她:“你要做的事情,一定做得到。”
呵。她如果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想做什么都做到,就不会被他囚禁两年了。
“我死后,你要在弋却深面前举荐我王叔上位,告诉弋却深,不听他话的人已经死了,不必要非做的那么绝,只要扶一个听话的人上去就好了,而且,遥夭你要知道,你的夫君杀戮太重,是会得到报应的。”
报应
“对你夫君始终不好。”
遥夭望着阿嘎多:“你也相信了报应?”
阿嘎多一笑:“嗯,不得不信。”
遥夭叹了口气,阿嘎多却已经掠过她,迈步进了宫殿里,“其实本王一直都没有告诉你,这两年来,只有来你这里,朕才觉得轻松。”
遥夭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突然看到他弯了腰,倒在了梨花树下,才快步上前扶住他:“你”
入目地,已是他嘴角落血的模样。
阿嘎多神色很安静:“在路上服了药。”
遥夭闭了闭眼,怎会不知道,他是自绝了。
“你怎么,那么傻”她泪落在脸上,感到真的很难过,阿嘎多的存在就像是让她看到了这世界的另外一面,那么偏执的活着,也能死的那么决然。
殿外传来整齐有素的脚步声,士兵们走了进来,在最后面出现的,赫然不就是弋却深。
他身穿盔甲,笔挺伟岸,只是站在那里,就令人不敢去看他,强大的气场一下子笼罩在了遥夭和阿嘎多的头上。
遥夭慢慢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俊美如神的男子,眼眸恍惚。
阿嘎多倒是笑得从容:“皇上”
弋却深冷冷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