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聂克斯没有在偷听。”他为自己辩解。
“那你为何要说出来?我想我们家的教养远高于此。”
“我明白,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想让事情变成这样的,我本不应该这样说,但让我忍不住说的原因是差点砸到我们的横梁,想到如果没有萍奇的提醒暮光和韵律都有危险,我就想找一只马来指责。”
“难道你认为聂克斯是该被指责的对象吗?”暮光尖锐地问他。
“这,暮光,我本来以为聂克斯是唯一呆在横梁上的马。”
“而事实并不是,是有一只独角兽在上面袭击了她。”
“我知道,”银甲继续说,“露娜和我抓到了那只独角兽,他是个记者,就是那天来骚扰你和韵律的那个,你没忘记吧。”
她和韵律对谁了一会,然后看着他点了点头,“那他为什么要袭击聂克斯?”
“他想要写一篇关于聂克斯的报道,他要让所有马知道公主们对外宣称聂克斯被关押是个谎言,实际上聂克斯还和你住在小马镇。他认为必须拍张照片才能让他的报道更有说服力。他要让全小马国知道噩梦之月仍然逍遥法外。”
“听上去你们两个应该很有共同语言,”暮光讽刺他,“我想你们一定讨论了几个小时关于聂克斯如何统治小马国。”
“小暮,我认错了,”他尽可能放低自己的姿态,“我知道这都是我的误解,我的臆想。”
“真的吗?”暮光把凳子往前挪了一挪,“我可不敢轻易相信你,要是没有马找到聂克斯,或者是像你这种马,她可能受到伤害,或者就被丢在雪地里,这么冷的天里不是谁都能熬得过的。”
“我知道,我知道,”银甲站起来,看着窗外的雪,“我承认,暮光,是我搞砸了,你哥哥我似乎很擅长这个,我让自己被一只满身是洞的虫子控制,在水晶帝国又被黑晶王禁魔。而现在呢,我又让自己的恐惧控制了自己,我本该相信公主,相信你。”
“那这又是为何?”
“因为我害怕,”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害怕我会失去你,我本以为是因为我怕聂克斯会把你夺走,但现在我明白了,你是赛拉斯蒂娅公主的学生,你是谐律魔法的传承者,小暮。而现在你又是一位敢为自己女儿独赴深渊的母亲,我在想…像你这样伟大的母马还有什么需要地方她的哥哥?”
“我想对于我这个哥哥的所作所为,你大可以不在把我当做哥哥,即使你曾经需要过。”
他听见一阵马蹄碰撞地板的声音,他把头转回来,看到暮光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回走动着,她双耳低垂,鼻子不断地发出抽泣声,时而愤怒,时而踌躇,不自主地咕哝着,她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不想别马听到她内心的争吵,其中有几次,她的声音突然增大,有左顾右盼,不知在和谁激烈的争吵。
一段时间过去,她终于平静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夜光伸出蹄来关心她,被她推了回去,她看着银甲,开口道,“我明白你的苦衷,银甲,你一直都是我的哥哥,虽然我现在很想把你变成一株仙人掌。但我觉得给些时间看看你的表现在考虑是否信任你是个不错的主意。”
银甲点了点头,慢慢坐回位置上,“我明白。”
“那随便感谢你帮露娜找到聂克斯,”她还对大家说道,“好了,已经这么晚了,大家也该去休息了,明天还有事情呢,看不能累着。”
大家都点头轻轻地起身,推开门,向外走去,先是夜光和柔光,再是暮光和韵律,韵律跟在她几步之后,等在门口看着银甲,看到妻子在等自己他笑着迎上去,希望听到几句安慰的话,但韵律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便转身上楼,听到一声锁门的咔嗒声,他清楚自己今天只有在楼下的沙发上过夜了。
银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眠,他从走廊的出轨中找来枕头和毯子,想让自己睡的舒服些,但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屋内渐渐平静下来,他可以听见楼上房间里的讨论声,这些声音应该是暮光和她朋友们以及斯派克的,他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看来她们是在讨论自己的事。
最后连她们的声音也停止了,屋内愈发安静,甚至能听见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这是个典型而美好的同心节之夜,但他就是无法安眠,躺在那里盯着天花板,他开始想起韵律,他当初为什么会这样说聂克斯,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时自己很生气,怒火的确会让你不知不觉地说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那他有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对韵律也说过这种话呢?
他有些担心,要说自己有意向韵律说这些话的话他肯定不承认的,因为他爱她。
他从厨房中出来后就知道在暮光那边他已经取得了进展,但在韵律这边,他从来没见过韵律对他这么生气。她向来是家中的太阳,让家温暖,让他和暮光微笑。如今她对他这样,让他觉得比邪茧女王和黑晶王加起来还恐怖。
“银甲舅舅,你在下面吗?”
一个轻轻的声音止住了他的思考,他坐起来,放出一个照明魔法,角上发出轻柔的白光,照亮房间,他看到聂克斯从楼上下来,身后背着只小枕头。“对啊,我在下面,你干嘛要下来,你不该和她们睡在房间里吗?”
“云宝黛茜的鼾声太大了,还有萍奇派一直发出刺啦声,我想她一定是睡在一堆气球上了。”聂克斯跳下最后一级阶梯,跑到他身边,“你介意让我挤一挤吗?”
“这,我可不敢随便答应你,”银甲回答她,看着她爬到边上的座位上,“暮光她一定不想你下来和我在一起,我现在…怎么说呢,有些不方便和——”
“你是被处罚了吗?”
听到这句话他愣住了,想了想,他都已经没得床睡了,家里马都对他的所作所为生气,韵律可能还会罚他用牙刷去清理整个水晶城堡。“哈,”他最后笑了声说道,“我想是吧。”
聂克斯把头靠在自己的小枕头上躺下,打了个哈欠,“就因为你说的话吗?”
“对啊。”
“那可真是愚蠢,”聂克斯枕着枕头转过身看着他。
“怎么了?”
“因为我都已经不生你的气了,连我这个当事马都不生气她们还有什么可气的?”
“你为什么不生气?”银甲问她,同时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脑海,“你就是因为听到我说的话而出逃,但你在梦中见到我时,你却没有逃避,这是为什么?”
“啊~我不知道,”她又打了个哈欠,“我记得在你找到我之前我还梦见了一些奇怪的事,说来也怪,我竟然能听到一段钟声,我还看见你也在敲钟,那个时候你是笑着的,之那以后我就觉得你没那么可怕。“
“我很高兴你不觉得我可怕,”银甲爬下沙发,“但我不能留你在这,你应该在暮暮她发现之前回去。”
“我都说了这很愚蠢,”她坚持不想回到充满云宝鼾声的房间,“跑掉的马是我,而暮光却没有惩罚我,你只不过说了几句刻薄的话,我知道你没有做什么坏事。”
“是啊,但作为成年马我比你明白的多。”他走到聂克斯的新“床”边,“快起来,我要把你送回床上去。”
她死死地抱住枕头蜷成一团,“不要,云宝太吵了,比斯派克感冒的时候还要糟糕。”
银甲已经准备好用魔法把聂克斯拎回房间,但最后叹了叹气,取消了魔法,转而拿出一张小点的毯子盖在她身上,确保毯子不会滑落后他回到自己的“床”上,对聂克斯说。
“要是明天暮光问你你要说你是在我睡着后下来的,一言为定?”
他只得到轻轻的呼声作为回应,他看到聂克斯已经闭上了眼睛,也对,这一天的劳累让他也忍不住眼皮打架,更何况一只幼驹呢。
他闭上眼,角上的光芒熄灭,当屋内一片黑暗时,就会发现还有另外一个光点,光芒从一只紫色独角兽的角上发出,她看了看睡着的女儿和哥哥,满意回到自己的房间。
“晚安,BBB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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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小蝶女士到的比计划中的早,而且有事求见,要我们带她上了吗?”
“恩,”赛拉斯蒂娅公主看着正在搬运冰雕的仆马们,他们要把这座冰雕搬到城堡球形大厅中央的长桌上,马上这里将进行同心节宴会,她亲自来视察一番,一切装饰都已就位,刚才火车站的马已经来过确认每一位被邀请的小马的车程,车站外的马车也已经就绪,保证可以把每一位来客送到城堡。看到每件事都按照计划进行,她很是高兴,也说明暮光的习惯也不是凭空产生的。
“早上好,赛拉斯蒂娅公主。”
她看向从门口走进来的米黄色天马,“早上好,小蝶,希望昨天辛苦到很晚的小马们能有个好梦。”
“我想大部分是有的,”小蝶回答,“但这也是我早早来这的目的,我出来时瑞瑞还没有从卫生间里出来,而云宝黛茜还没有醒来,我想其他马要迟一点才能到。”
“那顺便问下银甲怎么样了?”她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韵律罚他睡沙发,别的倒没什么。”小蝶小声的说。
“哦呵呵呵,这样才是真正的和谐嘛,这是就该来杯我最喜欢的冷饮。”
赛拉斯蒂娅公主和小蝶循着声音看去,发现原本是一颗心形的冰雕现在已经变成了个微型热带小岛,底座也覆盖着沙子,上面还点缀着贝壳和海星。岛上长着成片的椰子树,周围环绕着冰做的海风,一只缩小了的无序坐在秋千上荡着,向她们挥手。
“你在这里干什么?”公主看到他不免有些头疼。
“别紧张,我的太阳女士,”他跳下秋千,走下来变回正常的大小,打了一个标志性的响指,这冰雕又变回之前的模样。他凭空变出一封卷轴,哗啦一声打开,上面是一件件要做的事的明细,有打过勾的,也还有画着红圈的,当然还有着太阳徽记。
“尽管你想把我送到世界的角落,但这种琐事总会上门来找我,顺便一提我也是被邀请的嘉宾,来陪我最好的朋友小蝶来过节。”又是一个响指,他、赛拉斯蒂娅公主和小蝶都穿着浴袍,躺在一张粉色的大床上,脸上敷着草莓果酱面膜。
“够了,无序。”赛拉斯蒂娅公主用魔力驱散他的把戏,有些生气,“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我当然不止是来玩的,我只是觉得你这张清单上的事,与其按部就班,不如来个蒙太奇。”无序搓着手看着她。
宴会从中午就开始了,这里云集了来自小马国各地的居民,作为重要嘉宾,暮光闪闪和她的朋友们的家庭都收到了邀请,各马都在此地与家马团聚,所有的来客们都对自己的所见连连称奇:长着脚自己跑到碗里来的点心,像蜻蜓一样飞来飞去的酒杯,蛋糕上下着糖霜的云朵……甚至还有个逆流而上的果汁喷泉,在空中形成一颗看起来熊熊燃烧的同心节之心。
不得不说,无序在这方面的造诣真是无马能敌,如果他能管得住自己的性子的话。
“嘿,姑娘们,我的耳朵好像有点痒,小蝶你来帮我看看是不是有虫子飞进去了。”无序突然捂着耳朵,正当小蝶凑上去看时,他松开手,左耳中飘出一张纸牌,他捡起来有塞回去,摇了摇头,从右耳中掉出一栋叠好的纸牌屋,正巧落在暮光闪闪的桌上。“瞧,你们猜不到我的脑袋中会掉出什么。”
“我想把你变成石像后你的脑袋里就掉不出什么东西了。”暮光没好气的说。
“啊,别紧张,暮暮,他本性就是这样。”小蝶解释道,随后对无序说,“那你能低调点吗?聂克斯马上就要来了。”
“真没办法,”他说着打了给响指,纸牌屋就自己散落叠成一叠纸牌,他向暮光鞠了下躬,“现在满意了?”
“当然,”暮光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聂克斯向她走过来也就停下了,她把聂克斯拉到身边,指着无序,“聂克斯,这是无序,快问声好。”
“你好。”
“好了,你已经见过她了,”暮光赶紧把聂克斯从无序身边推开,“那就——”
“别急啊,暮暮。”无序弯下脖子,后半身漂浮在空中,脖子像蛇一样环绕着暮光,“得让我好好看看她嘛,是吧。”他转向聂克斯,聂克斯也同样好奇地看着他,围着转了几圈,他回到小蝶身边,俯下身,贴到小蝶耳朵边,把手放到嘴边好像在讲悄悄话,但声音大的足以让周围马听到,“她可真可爱,等她长大了我就与她携手完成我们统治小马国的大业,哈哈哈…”
“他只是在开玩笑。”小蝶拉住将要暴起的暮光。
“啊,我想这是个玩笑吧,”无序语气中带着悲伤,但脸上依旧是笑容,“真是悲伤啊,谁能料到月亮上的黑马和玩笑之灵都已经不再是之前的自己了,这还都拜你们这些小傻瓜所赐,还有那个你们称作友谊的巫术,哎~~”
“哦,你刚才说到了什么?”暮光笑着朝他挤了挤眼睛。
“啊,不不不,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我刚才有说话吗?你们听到了吗?”
“当然,而且还是你想要说的,”暮光笑着,“得了,就说出来吧,你也已经和我们交上朋友了,对吧,小蝶?”
“没错,”小蝶也对无序说,“你知道你是想说的。”
“不不,我说的时候可没这么想,你们不能——”
“说出来!”她们异口同声地喊。
“不。”
“说!”
“偏不!”
“说!”
“哎~”他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友谊是魔法,怎么样,开心了吧?”他看了看她们,有把头别开。
“当然,”暮光点点头,和小蝶聂克斯一起笑着。
“好啊,好啊,你们就笑你们的吧,我还得去找点别的乐子,让更多的小马笑笑。”他“啪”的一声消失了,但很快边上就传来他标志性的笑声,以及云宝的怒吼。
“混蛋,快把我们变回来。”
她们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云宝身上的衣服和鬃毛全变成了萍奇派的粉红色,她正追着无序,而后者在空中飘来飘去,就是抓不到。
“为什么要变回来呢,云宝?你看看萍奇是多么享受这个啊,你不能接受朋友的爱好吗?”
“哦,看看我的鬃毛,就像个彩虹!”萍奇顶着一头彩虹色的头发,蹦蹦跳跳地跟在追逐的二马(龙)后面。
“暮暮,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萍奇时说她很古怪吗?”聂克斯拉着暮光的衣服问。
“记得,怎么了?”
“我现在想说无序是另一种搞怪,不是吗?”
“哈,聂克斯,对他的性格你还有的认识呢。”她对聂克斯说,看着小蝶飞向打闹中的三马组,希望能够在事情闹大之前平息住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