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哈娜在床上躺了三天,韩林便伺候了她三天。
她躺在炕上,不是叫韩林倒水,就是叫他扶着去外面晒太阳,还总嫌弃这嫌弃那。
而且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只能是韩林来,但凡贾天寿接手一点,便被一阵呵斥。
只是有时见到韩林忙里忙外的身影,伊哈娜的脸上会悄悄地抹上一丝羞红。
贾天寿也是怕了伊哈娜,就只伺候着乌苏,两人就这样,一个成了伊哈娜的跟班,一个成了乌苏的跟班。
而乌苏非但不管,似乎还有些放任。
两个人在屋里,他便让贾天寿搀到屋外,要么晒太阳,要么看贾天寿在院子里干活;两个人要是出了屋,乌苏便说累了,要回去躺着、食烟。
“个老狐狸,真下血本,还用起美人计来了。”
韩林心中暗骂,又见伊哈娜吆五喝六的样子,韩林更是恨地牙痒痒。
三月的中旬,万物开始复苏,整个辽东大地似乎都萌动了起来,到处湿漉泥泞。
韩林和伊哈娜坐在门槛儿上,看着屋顶因为积雪一点点融化形成的雨帘发呆。
乌苏靠在南炕的墙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即便喝了参汤,但是他的腿仍然不怎么见好,还是紫黢黢,黑黝黝的,他的话似乎更少了一些。
贾天寿则忙着淘米、煮饭,又从咸菜缸里挑了几个姜不辣切了,做完这些,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坐在门槛上的两人,有些艳羡。
他自知比不了韩林,心里有些黯然,但手上不停,使劲撅断了一节粗壮的木枝,将它填进了灶坑。
韩林歪过头,看着伊哈娜被手拄皱、肉乎乎的香腮软肉,感觉她这几天好像被自己养的胖了一些。
又看到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和亮晶晶的眼睛,似乎比自己都健康,韩林便气不打一处来,嘴中轻声说道:“我说……小大人,你到底还要装多久?”
被他戳破的伊哈娜脸上一红,有些心虚,却犟着嘴道:“谁跟你说我是装的了,我本来就没好。哎哟哟,都怪你,不提还好,这一提,头又开始疼了。”
“那你……要什么时候才好?”韩林咬着牙问:“你别忘了,咱可还欠着那拔什库鄂尔泰大人十斛粮,难道你真想让我过去领刀?”
“什么咱咱的,可别带上我和阿玛,那是你自己欠的!韩呆子,你之前不是很有能耐吗?领刀也是活该!”伊哈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看着韩林渐苦的脸色,伊哈娜立马冲着韩林笑嘻嘻地道:“我吃完饭就能好!”
“贾大哥,什么时候吃饭?!”韩林回过头问。
“这就吃了!”贾天寿看着自己的“杰作”,有些心满意足地笑着答道。
……
吃完饭,伊哈娜的病果然“好了”,看天色尚早,她便让贾天寿将推车推来,又找来一柄斧、一把砍刀、几个袋子堆在推车的斗里。
韩林看了,便知道她要再度进山,他想了想,也在正屋找出鸟铳、步弓背在了背上。
甚至还从药罐当中倒出火药,捻了捻试了试干燥度,黑火药最怕受潮,要是遇到危险鸟铳打不响,麻烦可就大了,见火药仍然干燥,韩林才放下了心。
伊哈娜原本还是她和韩林一起进山,让贾天寿留下来伺候乌苏,但上次遇到了熊,乌苏怕再出什么事,便让贾天寿也跟着。
伊哈娜狠狠地瞪着贾天寿,有些气鼓鼓的,贾天寿里外不是人,但他又不能不听乌苏的话,只能躲在了韩林的背后。
伊哈娜坐在推车的斗里,她一边指挥后面推着的两人向左或向右,一边咯咯地笑着举着手中的砍刀,仿佛是一个女将军。
见地上泥泞,她又起了坏心思,专捡有水坑的地方指挥着走,让两人脏了鞋袜。
韩林探着脑袋,往前看了看,见前面一个坑前有一个凸起的石砖,便推着车走上去,车轮碾过石板又落到坑里,溅起一片水泥,落到了几个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