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兄长难当大任,醉酒后不小心坠入山崖。我身为南乡阁仅剩的传人,不日将回到阁中。选出新的阁主。”
很多事情南枫不是不想管,而是懒得管。
她本来就聪明。在月溪宗的这几十年,是沈由的贤内助。如果没有她在,月溪宗衰落的速度,恐怕比现在要快。
南枫极为冷静地给自己的兄弟判下死刑。
她唯一有所顾虑的……是这件事麻烦到了方渡。
“方先生……真是抱歉,我自家的事,竟然把您搅进来了。”
“小枫,我说了,不管何时都不必和我客套。”
方渡作为南枫的共犯,这一夜为她一次性解决了三个心腹大患。
而在这之后,南枫就如她所言,亲自回到南乡阁,主持了一场传位仪式。
那场仪式方渡没有参加,但他从石万口中听说了。
据说是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都猜测着南乡阁三位公子的死因,都怀疑他们的死与南枫有关系。
但是空口无凭,没有证据,南枫根本无所顾忌,只照着她自己心中所想办事。
她选出了南乡阁的传人,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姑娘,今年只有二十岁。
那姑娘从南枫手中接下阁主之位,对着南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前辈放心。我必定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南枫坐在高位上,两只手交叠着,搭在膝盖。
她凝望着眼前这张年轻的面孔,欣慰地笑了笑。
“我信任你,你一定会做好。”
年轻的阁主被南枫夸奖,竟然有一丝羞怯。
南枫这时提醒她。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南乡阁的阁主了。身为阁主,就不能再轻易把自己的情绪袒露给别人。”
新阁主顿时神情一整,用同样的音量回复南枫。
“是!晚辈记住了。”
南枫眼前这位年轻的阁主,在未来,同样是一段人人称颂的传奇。
但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传位仪式相当复杂,接下来南枫还要带着新阁主,去见阁内上上下下的弟子。
南枫自己都许多年没有回到阁中,人也认不全,甚至有些都是新阁主在旁边偷偷告诉她的。
到最后,她能做的就是点头微笑,剩下的都由新阁主自己来。
这样走了三天,南枫有些累了。新阁主看出她的疲惫乏力,主动问她——
“前辈要不就走到这里吧,反正今后还有时间。我给您的住处重新打扫过了。”
南枫笑了笑,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在这南乡阁,名不正言不顺,也不好长久停留。我唯一的任务,就是作为老阁主仅剩的后人,将位置光明正大地传给你。
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就要走了。”
新阁主对南枫有些不舍,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南枫身上散发出的睿智理性,叫她深深折服。
关于南枫,她过去也听过许多传闻,但现在看来……这些不过是谣传。
南枫是个很好的人。
“前辈,我还有很多要向您请教呢……”
“我没有更多要教你的了。你要记住,不管别人传授了你怎样的经验。到最后,这条路都是要你亲自趟过来。
攀山涉水,你或许会跌倒无数次。但都没有关系。只要保存着重新站起来的力气,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是南枫最后给新阁主的忠告。
从南乡阁离开后,或许是因为这一趟旅程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回到月溪宗,南枫始终食欲不振,整日昏昏欲睡。
方渡觉得这不是个好的兆头,他干脆从无名山搬出来,来到月溪宗,整日守着南枫。
宗门的事,南枫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管理,只能听之任之。
方渡也叫她别管了。趁着这最后的时光,想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吧。
南枫最近经常停留的地方,是当年沈由为她栽种的一棵枇杷树。
这是他们当初成婚时,沈由亲手栽下的。
枇杷树种在庭院的中央,如今已是遮天蔽日。南枫常常坐在树下,看着午后的阳光自树叶的缝隙中洒下来,落在她干枯的掌心。
她喜欢独处,这时方渡也不会打扰她。她坐在树下时,身体向后依靠着树干,仿佛自己仍然躺在沈由的怀中。
方渡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药瓶。近来南枫也不吃药了。
她说先生,药苦,我就不吃了。
南枫就在这棵枇杷树下打盹。午后,方渡想叫她过来吃点东西。
“早饭不吃,午饭也不用。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不听话?是想把自己活活饿死吗?”
方渡碎碎说着。见南枫还不过来,便亲自去枇杷树下找她。
南枫穿着大红色的嫁衣,这是她今天早上非要闹着穿的。方渡拗不过她,就让一直伺候南枫的女弟子为她换上。
等换好了衣服,南枫就坐在这棵树下,安安静静的。
当方渡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有一丝恬静的笑容。
“南枫……”
方渡呼唤她的名字,却也得不到任何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