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平惊道:“这、这,哪里冒出来的妖怪?”
张超结结巴巴地答道:“我、我听见后院有响动,从井里飘出来的……”
话音刚落,那浑身湿漉漉的黑眚突然抖动浑身的毛发,仿佛一只落水上岸后抖干身子的狗一般。
一时间水滴四溅,宛若暴雨落下,惹得三人不由自主地抬手遮挡。
正自分神之间,黑眚趁机直扑而来,好似一团黑雾。
马平站在头里,首当其冲,虽然一时惊恐,但好在本就身手不俗,连忙侧身划步避过,“横风扫月”照定黑眚的头部举刀就砍。
寒光过后,刀刃重重砍到那黑眚粗壮的脖颈上,就如同砍在烂泥地上一般发出“噗”地一声闷响,再看时整把刀都陷在了怪物的皮肉里头。
而马平此时已经弃了长刀,脚下转圈,“唰”地一声从腰带中抽出一柄软剑,“回身指月”直扎黑眚脖颈,伤口处迸出黑色的血,溅了马平一脸,一时无法视物。
黑眚怪叫一声,反手一挥刮到马平胸口,直将他打退四五步远,一屁股坐到一张太师椅上,连人带椅朝后翻倒过去。
张超看见身上颈上插着两把刀剑的黑眚没事似地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吓得面如土色,忙将手里刀招呼过去。
但听“当啷”一声,黑眚右臂伸展,手指轻轻一弹,尖利的指甲如同刀片,轻松就把张超的刀震脱了手,另一只手臂直奔张超过来。
情急间子卿刀至,狠狠砍在黑眚左手臂上。
所幸子卿这一刀,拖慢了黑眚攻速三分,张超得以身子后仰将将躲过黑眚这一爪,“啊呀”大叫一声“噗通”坐在地上,随即用力蹬腿往后退开好远。
“哼!”黑眚鼻孔里冒了个泡,扭头红眼瞪着子卿过来。
眼见黑眚左臂反挥转而对付自己,子卿知道厉害,手里拿的刀也不要了,双手撑地,一个后空翻避过,脚底一踩半空中的刀尾,送向黑眚。
黑眚侧头避过,目送长刀“当”的一声没入了粗大的房梁之中,回过头来又看见图穷匕见的卷轴抛在半空,长长的画卷展开来正好遮住了它的视线。
等黑眚挥爪拍掉画卷时,才发现子卿已经蹬地飞扑上来,“噗呲”一对双刀都已经扎在了自己的左胸上。
“哈哈!”
黑眚怪笑两声似乎毫发无伤,抬起双臂,如同拍苍蝇一样合掌打向挂在自己胸前的子卿。
子卿大骇,急忙用力一蹬黑眚胸口,后仰落地翻滚好几圈,狼狈地从大堂滚到了前院里。
顺势牵动手里握着的红绦,将双刀拉回身边。
“哈啊!”
双掌拍空的黑眚呲牙裂目,发出懊恼的声音,伸手抹上胸口涌出的黑血,放到尖嘴边用那条红色舌头舔了一舔,随即双腿用力一蹬,挥舞着双臂如同一股黑色妖风从大堂里猛冲出来,“啪啪”撞坏了大堂两扇板门。
看似致命的攻击对怪物似乎毫无效果,反而只是更加激怒了它,面对直扑过来的黑眚子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弓步摆腰,红绦缠腕,不断舞动双刀护住周身。
怪物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竟突然停了下来,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始终死死跟随着半空中来回飞舞的一对双刀,几次伸爪欲抓,都未能得逞,一时间仿佛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过去。
如同一只被猫草勾引的猫咪一样。
“围住它!”马平提刀带着张超一起从大堂中跟了出来,一声招呼三人将妖怪围在院中。
情急之中的张超只拿一张长凳当做兵器,狼狈地抱怨道:“围了又有何用,这妖怪刀枪不入,单凭我们怎么打得过?”
就在僵持不下之际,诡异的笛声悠然响起,曲调诡异而悲戚,竟然惹得那黑眚愣在当场,抬头寻向笛声来源,但见吹笛的人,正蹲在宅子屋顶之上。
黑眚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不复凶狠的颜色,歪着脑袋一动不动,仿佛听得入了神。
笛声响过片刻戛然而止,那人从屋顶上纵身一跃跳到院子当中,而黑眚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前爪撑底正坐起身,侧头默默端详面前的不速之客,仿佛在等他先开口说话似的。
说时迟那时快,来人突然抬起左手,亮出了一张写着红色符阴的黄纸,在黑眚眼前一晃,随即天上竟落下一道电光,直劈在那张符纸之上,雷电乍现,刺眼的蓝色光芒妍妍夺目,凡是近旁见者皆被晃得眼泪直流,视线里白茫茫一片,难以视物。
“噗通”一声巨响。
等子卿再能看清时,黑眚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张开的嘴中插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
子卿揉着还在流泪的眼睛,大声喝道:“我等差官办案,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那人抬脚踩住黑眚“噗呲”一声将宝剑从嘴里抽了出来,用力甩掉剑身上的黑血,话语声低沉有力:“冰井务。”
……
杀死黑眚的那个中年男人坐在大堂外的台阶上,面阔唇方三叉黄髯,瘦长身材黑皂纱巾,腰间串檄牌,身边那具尸体盖着一张不知哪里找到的草席,草席的四个角各贴了一道符箓,只露出一条和寻常人差不多模样的右腿,唯独脚指甲还是长且锋利的模样,冷风一吹,散落一地的黑毛四处乱飞。
张超手里拿着一件被勾出破洞的软甲走到子卿身旁,连声叹道:“啧啧啧,马干办真是命大,你看,还好有这软甲保护,不然方才吃了那妖怪一下他人就没了。”
远远望着马平恭敬地和那人交谈,子卿疑惑地问道:“为何冰井务要掺和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