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砚离家这三个多月以来,晚云的心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踏实过。
哪怕他回来意味着,她可能走不了了。哪怕与周穆的感情,依旧剪不断理还乱。哪怕府内知晓她秘密的人越来越多,随时可能有人将她推入深渊。
可在这一刻,萦绕在她心头的那些阴云,突然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半点委屈,也被周砚温暖的笑容抹去,她虽然满脸泪痕,却觉得如释重负。
“云儿,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他满眼心疼,伸手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经历过漫天风雪刀割的双手,已变得干枯僵硬,缰绳磨出来的茧子,刮在晚云细嫩的皮肤上,让她感到阵阵刺疼。
“你信中不是说,新年前赶不回来了吗?”她拉下他的手,仔细翻看着,仿佛有些不敢相信,那双白皙柔软的手,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周砚倒也不掩饰,直接如实相告:“若按原定行程,确实赶不及回来,可我太过想你,这又是我们成亲后的第一个除夕,我实在不愿你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度过,因此舍弃了马车,离开大部队,单人骑马往回赶。”
晚云哽咽道:“那你骑马赶了几日?”
“不算久,昼夜兼程,不过七日便抵至京城。”他笑着回答,语气显得轻松无比。
晚云鼻子一酸,刚收住的泪水,又盈满了眼眶:“你怎么这么傻啊?这几日风雪交加,天寒地冻的,听说北疆的道路又崎岖难行,万一你在路上遇着危险,出了事,可怎么办?”
“谁怎么办?”他揉捏着她软糯的小手,低头亲了一口,又抬眸看向她,眼神变得暧昧起来,“若我真出事,死在半路,你会不会为我守寡?”
晚云觉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甚至心里有些后怕,便故意气他道:“当然不会,你若死了,我得趁着年轻,赶紧找个家境殷实的人家改嫁。我们不过做了几个月的夫妻,还没到要为你守一辈子的地步。”
周砚听到这话并不气恼,而是坦然地笑了笑:“如此正好,与我的想法一致。”
晚云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起身为他解开润湿的大氅,挂到炉子边烘烤。
“我去叫秋灵送热水过来,你先沐浴。”她边朝外面走着,边又问道:“可要用些饭食?”
周砚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追赶过来,从背后抱住晚云:“云儿,你别走,多陪我待一阵。”
晚云捏紧自己的衣角,僵着身子站在原地,没有拒绝,也并不回应。
周砚低头,把脸埋在她肩上,散落下来的秀发带有淡淡的香味。
他突然肩膀一颤,脑中闪过电光石火,仿佛一道轰隆的雷鸣从天而降,将他从头到脚劈得粉碎。
“你今日可有去过哪里?”他问道,竭力保持声音镇定。
晚云愣了一下,心虚地答道:“不曾去过哪里。母亲没有安排年夜饭,我一整日都待在禾风院,没出过门。”
周砚撩开她的头发,在她脖子上闻了闻,又转过她的身子,隔着厚厚的冬衣,在她胸口亲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