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一滴一滴落进碗里,她没有哭出声,仍是默默地大口刨着饭,心里半是酸楚,半是温暖。
这是周砚最后一次为她做的安排!他已经离开了,却还在冥冥之中保护着她。
晚云她们虽然暂时衣食无忧,可门外的北夷人却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她们整日里担惊受怕,有时听到门上有一丁点儿响动,她们都会吓得瑟瑟发抖,以为那些歹人要冲进来伤害她们。
为此,她们不再分开居住,统一搬进了前院的下人房。六个人晚上睡在长长的通铺上,似乎挤在一起让她们更有安全感。
白日里她们也基本上就在前院活动,这样大门外有什么动静,才可以第一时间听到,好随机应变,做出应对。
晚云她们在将军府惶惶不安,艰难度日。另一边,宋氏夫妇带着宋朝雨和他们的小外孙女,慢悠悠地走在回南陵的路上。
因害怕北夷人作恶,他们一家子竟绕过北夷大军驻守的澹州,顺着清罗江走了大半月,才渡河到达庆州。
渡过清罗江就意味着彻底摆脱了北夷军,他们不再担惊受怕,一路走走停停,仿佛出门游玩一样,充满了闲情雅致,观山看水,又用了将近一个月才抵达南陵。
陈老太太满心欢喜,亲自出门相迎,以为终于可以见到分别将近两年之久的外孙女。可马车里下来的人,却一个都不是她想见的。
她再三确认,当知道从京城回来的只有这几个人,大女儿一家和她最心心念念的云丫头都没回来,老太太差点气晕过去。
族长陈生已在祠堂里摆好接风宴,族中各位叔伯长辈和兄弟姐妹也都早早等在那里,正准备好好庆贺一番,陈家的一大家子人,这回总算是全到齐了。
陈生携儿子陈泰亲自登门,来陈家老宅请老太太过去开席。可走进屋内才看到,老太太阴沉着脸,正在责骂站在堂中的几人。
陈泰四处张望一阵,不觉间皱起了眉头,问道:“晚云妹妹呢?她为何没回来?”
他一问,老太太再也绷不住,呜咽着哭了起来:“我的云儿被他们几个狠心的人抛下了。于嬷嬷说她还带着身子呢,她一个人可怎么办呐!”
“老祖母,您别着急,我现在立即带人再去京城,一定把妹妹接回来。”陈泰急忙安慰着老太太。
宋之山捋了捋胡子,慢吞吞地开口道:“没用,没有通关文书,北夷人不会放人的。”
“那我先去澹州,不是说周将军的大军还驻扎在澹州吗?我去找他拿通关文书,再去京城接晚云。”
宋之山叹了口气:“来不及了,北夷人只给三个月的放归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你怕是还没赶到京城,期限就到了。别到时候人没接回来,你还被扣留在北边,做了北夷子民,那才真成了笑话。”
老太太一听这话,哭喊着站起来,不顾众人阻拦,直直朝门外走去。
“既然回不来,那便让我去京城吧,我去陪着云儿,我去当北夷子民。”她说着跨出门槛,情绪激动地喊着人备马车。
可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忽然抽搐几下,捂住胸口,仰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