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是养了一群废物,你们除了贪图享乐,还会做什么?你们就眼睁睁看着百姓将我骂得一文不值,将士们抗旨不遵?”
“罢了罢了,咱们且过一天算一天吧,待我被赶下皇位,看谁还来供养你们。”
无论皇上如何生气,下面的人都耷拉着脑袋,毫无回应,他们知晓,皇上骂过几句便算了,并不能拿他们怎样,只要熬到下朝时辰,他们回去照常过歌舞升平的安逸日子。
至于百姓和军中引发的骚乱,那是皇上该操心的事,他们做臣子的,不必杞人忧天,自己上赶着去出头。
本来对于南迁一事,百姓已经无可厚非,哪怕苛捐杂税日益加重,他们心里依旧是拥立朝廷的,只盼着上下一心,共同度过这段困苦的日子。
可几月前,南陵那边盛行另一种说法,与庆州一样,也是最先从各大秦楼楚馆、勾栏瓦舍里的戏词里传出。不同的是,这个版本的南迁真相,与庆州百姓听到的大相径庭。
不出三月,此消息传遍南方每一个城镇,落进所有邺朝百姓的耳朵里。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小孩子走在路上都在唱念那句顺口溜。
“将军身未死,皇上先南逃;浴血澹州城,故土千里遥。”
一时间,庆州民怨四起,百姓不但拒绝缴纳赋税,还日日跑到临时行宫外破口大骂,朝宫墙外吐口水,往宫墙内扔石头,搅得皇上夜夜不能安寝,上朝的大臣都不敢走正门。
那些牺牲将士的家眷被安置在庆州郊外,当他们听闻此事,更是怒不可遏,成群结队赶往城内,集结在那座修了一半的新皇宫外,焚烧香蜡纸钱,插起白幡,坐在城墙下哭丧。
皇上气得半死,立即传令军中,让大军前去镇压,若他们执意闹事,一律格杀勿论。
禁军统领孟田率人赶到皇宫,可目之所及全是老弱妇孺,他和身后的将士们没一个人能狠心拔出刀剑,对着这些失去父亲的孩子和失去丈夫的女人。
他们也是逃兵,哪里有资格再去杀害战死同僚的亲眷?
于是,禁军不但未平定皇宫外的闹剧,反而还省下衣食,送给那些风餐露宿的可怜之人。
皇上的命令一道接着一道,他们只接旨,却并不行动,所有人团结一致对抗皇命,气得皇上直呼禁军要造反。
可纵使再气恼,皇上也无可奈何,他就剩这点军队,总不能把他们全部杀了或发配出去吧,他还得靠他们来稳固他的皇位。
庆州的局势越来越乱,皇上几乎被架空,民心尽失,军队违令,连大臣们也甩手不管,他的皇位岌岌可危。
他坐在金銮大殿上欲哭无泪,骂的口干舌燥,再也没有力气多说一个字。
一旁的宦官提醒道:“皇上,下朝时辰到!”
殿下低垂的脑袋瞬间精神百倍,个个交头接耳,摩拳擦掌,抖衣甩袖,准备回家用午膳去了。
皇上长叹一口气,朝他们挥挥手,“散朝”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大殿外一个宫人便急匆匆跑进来汇报。
“启禀皇上,周将军不顾宫卫阻拦,骑马闯进玉和门,现下正朝着大殿方向而来。”
皇上眉头紧蹙:“哪个周将军?”
宫人回道:“周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