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神色淡然地站在侧旁,静静听着他们道貌岸然的批判,一如前几日那样,他始终一言不发,即使说到要论律诛杀,他也没有丝毫慌乱,只轻蔑地笑了笑,冷眼瞥向皇上,英眉一挑,等着看那位高高在上的君主,敢不敢当众下旨杀他。
皇上自然是不敢的,现在周穆风头正盛,刚收复北边疆土,立下不世之功,此时不嘉奖反而处分,那群对他衷心耿耿的属下,怕是要拥兵造反。
思忖半晌,皇上换上一副虚假的嘴脸,安抚道:“众爱卿安静,你们所言未免太夸张了些,依朕看,周爱卿年少气盛,与苏家女性格不合,生出分离之心,也是人之常情。你们何必要扯到国法家训上去,还想按律处罚我朝的第一大功臣,这不是叫朕为难吗?”
他又笑着转向周穆:“你也是,既然有心与苏梅兰和离,大可先回禀朕,若你碍于颜面不好开口,请周贵妃转达心意也可,朕不是不通人情,知晓你的意思,必定会细细考量,让你体面地与她分开,何苦要闹到人尽皆知,把家事拿到朝堂上来言说。”
“是我自己把家事拿到朝堂来说的吗?还是你们多管闲事,吃饱了没事干,每日开朝就为了讨论我这点家务事?”周穆毫不客气,不但不顺着皇上的台阶下,还当众驳了他的话。
皇上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声音也冷淡许多:“既如此,那周将军的家事便暂且放一边,咱们私下里再商量。今日,另有一件重要的事,须得和诸位爱卿议一议,那便是关于北夷二皇子如何处置一事,你们有何意见,尽可说出来让朕参考参考。”
大臣们异口同声,纷纷嚷道:“北夷余孽,自然该全部诛杀,只有斩草除根方能不留后患。”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用余光扫了周穆一眼,又缓缓追问道:“那宋晚云呢?”
“宋晚云早已嫁给北夷二皇子,是邺朝的叛徒,国家的耻辱,当然该与那二皇子同罪,一同处死。”
“对,绝不能放过那妖女,现在周将军受她迷惑,已与我们君臣离心,只有除了她,周将军方可恢复如常,重新立于朝堂之上。”
......
周穆气得脸色铁青,捏紧拳头缓步走入人群中,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咔咔的声响,听得众人心中发颤,纷纷往后退去。
“周穆,你要做什么?身为朝廷大员,当着皇上面,你还敢在朝堂上公然行凶不成?”对面的人颤声问道。
周穆一边朝前走,一边摘下冠帽、脱掉官服,全部丢在地上:“今日,我以宋晚云未婚夫的身份,警告各位,若我再从你们口中,听到一句诋毁我家娘子的话,不论是谁,都别想活着走出这大殿。”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人群瞬间老实下来,大臣们个个噤若寒蝉,连嘴巴都不敢张一下,只眼巴巴地盯着皇上,指望他来压制周穆。
皇上眼神闪躲,不愿火上浇油,因为周穆说的可是“不论是谁”,自己说不准也包括在内。皇上太了解周穆的脾气,一旦惹恼了,他还真敢以下犯上。
看来还是不能逼得太急,皇上立马缓了缓语气:“朕不过随口一问,你们这么激动做什么?宋晚云是否叛国,还需好好调查,可不能道听途说,空口无凭地冤枉人,此事也容后再议吧。”
下面的人仍是不敢吱声,只纷纷点头应承,同意皇上所言。
见周穆也不说话,皇上终于松了口气,下旨道:“那便即刻传旨,张贴告示知会百姓,七日后在午门外,公开斩首处决北夷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