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的人看见讯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苏和光隐隐有所察觉，暗中松了口气。

而她身上，已经汗湿重衫。

“起来说话。”

苏和光站起来，膝盖有一瞬间的麻木，差点重新跌回去，但她咬牙坚持住了。

绝不能在这一步露怯！

绝不能在这一刻功亏一篑！

“陛下您从未疑心忌惮过我们殿下，即便殿下羽翼丰满，而您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

实话总是难听的，先帝的脸黑了好几个度。

谁都不想听旁人说，“呀，你快死了”这种话。

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确实也懂他与太子的父子之情。

难怪……

难怪他的傻儿子为了这个女人，竟然空置后院。

只听她继续道：“这样的深情厚谊，别说皇家，即便是普通人家也罕有，是值得记入史册的一段佳话。”

对嘛，就是这样。

先帝神色几变，和颜悦色起来：“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儿媳恳请陛下，再为我们殿下做最后一件事——废除他的太子之位！”苏和光再次跪下，重重叩首。

先帝的脸色突然平静下来，又用先前那种审视的眼神打量她。

他一时不知让儿子娶这样一个女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多么聪慧，多么冷酷，又多么……重情。

他颓然地垮下肩膀，整个人都显得无比落寞。

他最疼爱的儿子，最寄予厚望的儿子，却不能得到他最有价值的遗物，这是一件多么令人痛心难过的事！

“你回去吧。”先帝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摆手叫她出去。

苏和光起身。

膝盖已经不像自己的了。

她没叫人搀扶，自己一个人踏着月色，一瘸一拐回了东宫。

太子提着一盏灯等在宫门口，胳膊上搭着一件披风，看到人的瞬间眼睛就亮了。

“和光，你去哪了？”边问话，边给她系披风带子。

苏和光静静注视着他的脸，泪水忽然夺眶而出。

太子大惊，手足无措地给她拭泪。

“和光，和光……”

太子不知她为何而哭，但看到她哭，只觉得心痛，不知不觉就流出了眼泪。

到了后来，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回了后殿寝宫，太子依旧抱着她不撒手，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

起初苏和光还会回应她，后来就没了声音。

太子以为她不哭了，低头去看，却看到了她红肿的眼睛和眼里的冷漠。

他的心猛地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三哥，我们和离吧。”

那个声音很遥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突然觉得不真实。

孤也许是做梦了，梦醒了就好了。

然后，他就一头栽倒过去。

“三哥！”

声音好熟悉，是我的和光，他这样想着。

随后人事不省。

……

梦到这里，苏和光心口一阵绞痛。

猛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