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着女子戒备的小脸,卢琸已走至她身前,对着她拱手作揖道:“恕臣冒犯了奉仪,还请奉仪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在下。”
面对男子恭然之态,陆小桃觉得有些别扭。
他们一口一个奉仪,可她根本不知晓这是何意。
何况,她与太子早没有关系了,她不想再与他牵扯上关系。
可如今局势对她实在有利,她恨不得所有人的唾沫星子都飞到那个人的面上。
说实话,面对几刻之前还威胁自己的男人,竟然态度大变对自己致歉,陆小桃心中只觉舒服的不像话,颇有些小人得志的劲头。
可她知晓她如今不过是承的太子的势,面前之人是看在太子的面上才对她如此。
她心中的得意又荡然无存,只现出几分紧张窘迫来。
她怕她在此刻装模作样,被这人知晓自己已是个草民后,怀恨弄死自己。
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竟一时哑口无言起来。
还是赵灼见她窘迫,替她解了围:“卢大人,今日之事晚辈自然会如实禀告殿下,不管是误会还是其他,都待殿下定夺。”
卢琸心里一紧,面上柔和一笑,道了一句“臣心天地可见”后告辞而去,转身时,三角眼透出些狠戾来。
直到他的背影终于消失不见,陆小桃心中一块大石才终于落地。
她未想到今日之事解决的会如此轻松,扯了扯唇,对着马进与赵灼道了声谢,正准备离开,谁知,却被赵灼与马进同时拦住了去路。
马进什么都没有问,只说了一句话:“陆姑娘,您必须要见见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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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进离开后,崔锐翻开案上的公文片刻,心中突然蕴了几分不耐和烦躁。
他甩开笔墨,干脆又靠倒在椅背上,指尖疲惫地揉了揉额头两侧。
案上檀香丝丝沁鼻,清淡之气袅袅四溢。
恍惚间,他瞧见一道娇小的身影。
他双眸一眯,见着女子胆怯地朝他看来,她今日的面色却没有昨晚那般惨白了,白里透红,气色尚好。
他含笑觑着她,双手抱胸打趣道:“孤记得此时可是白日,阳气正盛,你胆子确实很大,即便这般也敢出来。”
女子微微愣了一番,眸中现出几分迷茫之色和害怕来。
崔锐无奈摇首,这才想起这女子字都认不全,他十句话九句都可以歪曲到天边,自然听不懂他这是在关心她。
他伸出手臂,掌心摊在她眼前,扬了扬眉:“还不快过来,让孤看看你。”
见这女子停在原地不动,耸着肩却似更害怕了,崔锐变了面色,双眸一刻不离盯着她的小脸半晌,起身踏至了她身前,将女子瑟缩的身子搂在怀中。
今日她的身子没有昨日那般冰凉,崔锐松了口气,大掌轻抚着她的脊背,才发现手下的布料柔软丝滑,带着浅紫色的流光。
崔锐放开她,于她面上精致的梅花妆上望了许久,双眸又瞥至她一袭曳地的紫色留仙裙,越看,他眸中笑意越浓。
他伸出手掌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开口:“小桃,你今日很漂亮。”
陆小桃猛地抬眸望向男人,二人距离拉近,崔锐顺势捏了捏的小脸,淡淡道:“陆小桃,你告诉孤,你是在惠宁江的哪一处?”
陆小桃不明所以地摇摇头,诡异地猜测着,他不会以为自己死了,现在是鬼魂与他讲话吧。
她急忙甩去这抹猜测,又在想着太子今日竟未将她赶走,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但她来此不过是因马进与赵灼替她解围,她答应见太子一面而已,她还是不想在此处多待。
“殿下,农女今日是来想与殿下告别的。”陆小桃抬起小脸,认真说道。
崔锐心脏一缩,手掌快速将她扣在怀中,哑声道:“你哪里都不许去,就呆在孤的身边。”
陆小桃沉默片刻,还是没明白他今日唱的哪一出,但怕自己太过直白又伤了太子的尊严,于是如实道:“农女不能呆在太子身边,农女如今只有七日可活,若是再不找到解药,便要死了。”
话外之意是,若是找到解药,便不用死了。
陆小桃希望太子能听懂她的话,若是听不懂也没关系,她再活七天也不错。
谁知她话音刚落,面前的男人突然变了神色。
他缓缓放开她,悬深似海的双眸在女子真实的不像话的面颊上探了几许,忽地,喉咙滚了几滚,伸出指尖抚上了她一张一合的唇畔。
温热顺着指腹攀爬而升,崔锐的心脏倏地加快几分。
他轻垂着凤眸,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女子,心中不明情绪的驱动下,他猛地抓起了她的手臂往前一拽。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二人面颊,崔锐死死地注视着她,缓缓流动的眼波中暗含试探之色,最终落在了她嫣红的唇上。
陆小桃只觉二人的距离突然被拉近,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唇上已压来了一道炙热的温度。
陆小桃惊地睁大了双眸,小手用力地推拉男人,反而让他更加深入,手掌直接钻入她的衣襟,触到了熟悉的温度。
遽然间,身前的男人已与她拉开距离,双掌轻轻拢着她两侧的肩膀,攫住女子的双眸中尽是汹涌的情愫与狂暴的热烈。
他直勾勾盯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女人,一字一句道:“你告诉孤,是谁在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