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鹞子就向后堂冲了过去,他撩起门帘,不由得傻逼了。一把手枪,枪口就抵在他的脑门上。不得已,他慢慢倒退着,又回到前庭。
李天琪一跃而起,就跳进吧台。他搂着十三姨太的脖子,把她调到身前,一只手就捉住她手枪的手腕。
这个时候,李天琪才发现,窗子外面,门口边上,伸出一个个的枪口。枪口很粗,是那种被官家弃用了的老套筒步枪。
李天琪明白了,这是死灰复燃的高啸林的宅兵。
令他不解的是,高啸林又能怎么知道,他李天琪的行踪。他呵斥外面的群伙说:
“你们不要心存侥幸,敢动一下,你们都得死!”
其实,李天琪也十分懊悔,他身体太过疲劳,渴望尽快补充体力,来这里寻饭吃。由于他自己一时疏忽,害得他和龚鹞子,这又进入了死局。
十三姨太被李天琪勒得喘不过气来,她憋闷的一字一喘地说:
“别逞强了,夫人不想你死。要不然,你在上岸的时候,就被我们打死了。跟我回去,我保你不死,你们都不用死。”
不用问,十三姨太口中的“夫人”,就是佯装豪门贵妇的糖包子。提到她,李天琪的心里五味杂陈,非常复杂。
糖包子与高家面和心不和,各行其事。看来糖包子失去了史虎森,这又和高家走到一起了。李天琪冷冷地说:
“我如果说不呢?”
十三姨太感到有缓和的可能,她把头向李天琪的胸前仰着,这样好受一点。她说:
“将军还是跟我回去吧,等一会官兵来了,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李天琪一震,这么说,门外就只有宅兵群伙,官兵还没有赶到。十三姨太毕竟不是战士,对情报的重要性,一无所知。
十三姨太的失言,让李天琪感到了逃生的希望。他慢慢地挟持着十三姨太,向吧台的外边移动。他说:
“官兵我又不是没见过,谁也别想杀死我李天琪。”
李天琪搂着十三姨太的脖子,走出吧台的时候,脚下碰了一下倒出后堂的龚鹞子。他手里的手枪,转眼之间,便抵在向左的太阳穴上。
向左知道龚鹞子的厉害,他已经几次用目光向十三姨太请求,先杀死这个可怕的龚鹞子。
可是,十三姨太被李天琪勒住脖子,脸色紫红。向左不知道她的神志是否清晰。为了十三姨太的性命,他也不敢冒然扣动扳机。
龚鹞子和他的天琪哥,心有灵犀。脚下的一个感觉,便让他灵动起来。还没有等向左愣过神来,他便下了他的枪。反手就是一掌,将向左击昏。
李天琪迅速地将十三姨太按倒,他们就躬身贴在墙根下面。
十三姨太顺势转过身,把脸贴在李天琪的下颌里,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双腿环在他的背后,猴子似地悬在李天琪的身前。
李天琪简直哭笑不得,他从军多少年,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对手。这是对杀,又不是谈情说爱。男女这样勾连在一起,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门外是荷枪实弹的群伙,他们手中的老套筒步枪,十分厉害。一粒子弹过来,就能从他们两个人的心口,穿膛而过,下场不敢想象。
十三姨太搂着缠着,把李天琪箍得很紧。李天琪也无可奈何,他只好像老猴带小猴子一样,拖着她,向小店的门口移动。
李天琪很别扭,下颌被十三姨太的脸支着,颜面转动都不方便。他躬着身体,爬到门口,对外边的群伙喊着说:
“放我们出去,大家相安无事。否则,鬼剑涧里的下场,你们都知道。”
提起鬼剑涧,高啸林群伙,无不心惊胆寒。他们不想和李天琪斗,特别是那个龚鹞子,太可怕了,单臂轻轻一夹,就会死人。
可是,他们受到糖包子的恩惠,打心眼里都想捉住李天琪,回去邀功。说不定还能得到糖包子的赏赐,领个媳妇回来。
走夜路吹口哨,群伙中还是有人会自己给自己壮胆,他大喊着说:
“李天琪,你已经被包围了,天罗地网,就算你有能耐,杀死十个八个的,你也在劫难逃。还是乖乖投降,让老子赚个媳妇吧。”
高啸林的群伙,都是地痞流氓街溜子,他们哪里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对杀,会流血的。李天琪冷冷地说:
“那你就站出来,给群伙做个榜样。”
小店门外,霎时间息声。群伙都想要媳妇,没有人愿意出来给群伙陪妆。
十三姨太在李天琪的脖颈间,她以为这一招厉害,既伤不着他李天琪,他也是在劫难逃。她嗤嗤地笑着说
“别挣扎了,外边是重重包围,你没有出路。还是跟我回界石城,我这个大将军,让给你做。”
做群伙的头目,李天琪嗤之以鼻,他忽然有了主意。
十三姨太猴在他的身上,让他行动困难。她的身体,有意无意地却成了他的挡箭牌,有她在,群伙绝不敢轻易开火。
李天琪站起身来,一手提枪,一手把十三姨太紧紧地揽在怀里,走到大门口。
在门外端着枪的群伙,霎时间都傻逼了。李天琪不是扣着十三姨太的脖子吗,这咋又抱上了。枪是不能开了,他们全都惊恐地端着枪,向后倒退着走。
龚鹞子也是端着他的弓弩,箭在弦上。他背靠着李天琪,慢慢地出了小店的大门。
小店的右边,不用二十步,就是汉水岸边的悬崖。李天琪揽着十三姨太的腰,紧紧的搂着,就向悬崖边上走。
群伙端着枪,一步步的后退。退到悬崖边上,他们不得不向左右散开。他们手中的枪,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李天琪。
群伙们成扇形,慢慢地包围上来,把李天琪他们,逼到悬崖边上。
李天琪把十三姨太悬在崖外,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
“太太,你真美,我若是一下把持不住,你就会掉下去。”
双臂双腿都非常酸困的十三姨太,忽然大惊。她使尽最后的力气,把自己的身体,转到李天琪的侧面,奋力地一挣扎,就倒在地上。
李天琪已有准备,他扯了一下龚鹞子的衣襟,他们两个人,就跳下了悬崖。
十三姨太大骇,她立即扑到悬崖边,把头伸向悬崖外,大哭着说:
“李天琪,你个混蛋!夫人可是要活的呀!”
群伙也是料不到,李天琪还真敢跳崖,去自寻死路。他们也是跑到悬崖边上,对着悬崖下面开枪。
一时间,山间枪声大作。十三姨太这才醒悟过来。她呵斥群伙说:
“混蛋!谁让你们开枪了?”
群伙不好意思,也只好罢手。可是,枪声并没有停。十三姨太又爬到崖头边上,向悬崖下边探望。这枪声是从汉水岸上传来的。
十三姨太不由得大惊,她喃喃自语说:
“官兵已经到了,也到了汉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