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
一个小内侍跪在金丝楠木小案前,用包金小夹捏松子,然后剥出松仁,去掉褐色的薄衣,将白生生的果肉整齐码在旁边的金盘上。
一只白如羊脂的芊芊玉手,戴着纯金打造镶宝石的护甲,拈了盘子里的松仁吃。
这人斜倚在贵君榻上,不着华丽宫装只着常服,看得出早已不是二八佳人,有种岁月沉淀的熟成之美,依旧风姿不减。
有小宫男进来报,“皇贵君郎郎,找到三殿下了,在,在元宁摄政王的马车上。”
被称为皇贵君的正是姬冉冉的生父,出身名门崔氏的嫡男——崔妙妙,他深受皇帝宠爱,赐封号为淑,可多年来膝下只有一男,故爱如生命。
淑贵君听闻小宫男来报,懒懒坐起身,“带他过来见本宫。”
姬冉冉进门的时候还在置气,他无数次地想跑出宫,又无数次地被父君抓回来,这种猫鼠游戏已经玩了多年。
“父君叫我?”姬冉冉干巴巴地问一句。
淑贵君摒退左右,示意姬冉冉上前说话,“听说鹛哥儿今天见着你五妹妹了?”
姬冉冉牙齿咬的嘎嘎响,“那个臭小子,要不是她,我今天才不会被抓住。”
淑贵君打断他,“不可胡言,你五妹妹如今贵为一国摄政,这里头的干系可没有这么简单。”
姬冉冉显然没有心情,“父君叫我过来就为了教训我说这些?”
“你啊。”淑贵君轻轻一点他的额头,“这么些年来,父君哪件事没有依你,但今时不同往日,眼下是多事之秋,许多不想让你做的事,今日也需同你一并交待了。”
“父君的意思是?”看父君突然严肃的态度,姬冉冉倒有些奇怪了。
淑贵君娓娓道:“鹛哥儿,你姑姑经常同我说,咱们崔家能历经三朝长盛不衰,靠的就是择良木而栖,绝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如今又到了押宝的关键时刻,咱们崔家的兴衰荣辱,可就全寄托在你一人身上了。”
姬冉冉面露疑惑,“我?”
淑贵君点头,拉住他的手,“你父君这些年,唯凤后马首是瞻,你的堂兄,表弟,都过了她们谢家的门。但是你,一直自由自在的,不想缠足就不缠,不想嫁人就不嫁,一来是父君不忍让你受苦,二来也是让你远离这些利益纠葛。为父与你母皇多年的妻郎,她什么心思我最明白,一旦谢家倾覆跌了下去,咱们家能不能余烬复燃,可就全在你一人身上了。”
姬冉冉大受震撼,声音都高了几分,“父君的意思,难道是要把我嫁给五妹妹?可是,我们是血亲!难道连伦理纲常都不顾了吗?”
“你这孩子,想到哪里去了。”淑贵君苦笑,细细解释道:“骥奴的父君出身不高,是随了咱们家的姓,以崔氏子的身份入的宫,所以这样算来,骥奴与崔氏也算有些渊源,如今她当了摄政王,如日中天,难说能与太子平分秋色。”
“你既跟骥奴有了往来,就该多走动,咱们崔家有的是适龄的男儿外侄,实在不行还有太庙那一双国宝在,务必让她收下一两个。另外,骥奴身边若是跟了什么女娘,那肯定也是她的心腹,你心思活泛些,总能找到机会。如今已经到了最要紧的关头,你可得多为父君分忧啊。”
姬冉冉眼珠子一转,“那这样说来,我是不是能借着去探望五妹妹的名头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