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团锦簇的御花园之中,云莜莜单手扶额坐在亭中的石凳上,感觉眼前都已经有点模糊了的样子。 “殿下,奴婢去弄点水过来。”即便是有着口脂的覆盖,也依稀可以见到朱唇都有点干燥。 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其实冬雪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清,她只感觉到头晕。 “还真是……”云莜莜微扯唇角,一抹苦笑那样的显眼。夏花无措的站在她的身侧扶着她,唇启了又启,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午间时分,昨儿刚下过大雨的天空蓝湛湛的犹如明镜一般,御花园中的树木在微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 这对别人来说温柔的清风,对于正感染了风寒的云莜莜来说就有些凉了。 “殿下?”感觉到她有点颤抖,夏花紧张的唤了一声。 “没事。”云莜莜摇摇头示意她没什么问题,但是夏花也不笨,自然猜得到她是为何会这样。 向四周环顾一圈,百花争艳的御花园中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风声。 “现下也没什么人,殿下您等一下,奴婢去给您拿一件外衣。”语罢,夏花就已经急急忙忙的向着她们过来的方向跑去了,平日里的规矩礼仪,现下是忘的一干二净 “哎不用……”去了。 云莜莜话没说完,夏花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盛放的花卉之后。云莜莜独自坐在亭中,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阿嚏!” 又是一阵风吹拂在身上,她没控制住的打了一个喷嚏。有些懊恼的揉揉鼻头,被蹂/躏的鼻头红彤彤的。双手环抱着紧了紧,这风时不时的吹过来,还真是有些冷。 脚步不太稳当的起身走了走,虽然眼前有些模糊却也不影响她看路。 要找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云莜莜抽抽鼻子如是想着。 * 今儿也算是近些日子以来少见的大晴天,御花园中完全没有前几日那种颓废的样子,一派欣欣向荣之态,让人看着就心情大好。再加上时不时的清风,可真是一个惬意。 手中提溜着在路上碰到的小白兔子,俊逸的脸上是浅浅的笑容。心情甚好的漫步在园中,亓梓枢觉得自己没有去参加那个劳什子的宴会真的是太明智了。 那些整天都要看腻歪的大臣们,还有满堂的吃食,不但会让他的眼睛受到伤害,还会伤害到他的内心。 他当时看到预算的时候,心都是在滴血的。要不是对方是他的母后,他真的就想直接反悔不办了。 “真是太过于奢侈了,你说对吗。” 亓梓枢将小兔子提起来和他的视线相对,挠了挠它的下巴问道。 兔叽:我只是一只兔叽,你说什么听不懂。 当然,亓梓枢也没有指望一只兔子会回答他的话,纯粹就是无聊的逗弄一下。 他可是好久都没有这般无事一身轻的放松一下了。 漆黑的眸子看着被提在空中四条腿乱蹬的小兔子,渐渐地染上了笑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冷厉,反而像是一个温柔和善的邻家大哥一般。 而这般难得的样子,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了那一抹红的时候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提着兔子瞬间闪身在花墙之后,透过花墙上或大或小的空隙看着那没有声响就出现在御花园中的女子,亓梓枢的眼神冰冷……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 他来这御花园不过是临时起意,竟然还有人能堵住他。看来这后宫中的女人们又开始不安分了。 而随着那一抹红逐渐的靠近,亓梓枢眼中的冰冷逐渐被惊艳所代替。 身为秦国国君,即便他很排斥那些所谓的后妃,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们均是绝色之姿。尤其是丽妃,真可谓是艳冠群芳。嗯……虽然他也没有正眼瞧过。 但是,和今日所见的这位女子相比,他突然觉得,那些人也不过如此了。 云莜莜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想要让自己保持一个清明,已经虚浮的脚步向着前方那个可以挡住风的花墙靠近。 努力的靠近花墙的时候,她已经是筋疲力尽,一手扶在花墙上,花茎花叶给她的手上咯了好几块印子。侧靠在花墙上,面色潮红气喘吁吁的,晕晕乎乎的她完全没有发现在她的另一边还有其他人在。 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手脚都有些发软,云莜莜顺着花墙一点一点的滑坐了下去,衣摆和裙摆完美的充当了一次垫子。 头重脚轻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不知道冬雪和夏花什么时候会回来。 在这模模糊糊的时候,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习习的清风吹着,以花墙为界限,靠坐在地上的红衣女子和手抚在花墙上的男子都是静悄悄的,以这百花为背景,就像是一副唯美的画卷一般。 这样的寂静,在“扑通”一声响起的时候被打破了。 昏昏欲睡的云莜莜被这样的声音给惊醒,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瞬间就橛子自己清醒了过来。警惕的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一只肥硕的小白兔子哼哧哼哧的从花墙的最下面一点一点的挤了出来,却被云莜莜跪坐在地上的腿挡住了去路。 不死心的继续上去撞了撞,发现自己是真的没有办法过去的时候,小兔子抬起头,红宝石般的小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光。 “好可爱。”云莜莜无意识的就说了出来。 花墙后正有些呆滞的看着自已空空如也的手的某人听到这句话,如墨的眸子看着那张姝丽的面容,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确实很可爱的。 想抱。 这样想着,亓梓枢无意识的就上前走了一步却“咚”的一下踢到了花墙,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而还沉浸在小兔子那双小眼睛中的云莜莜,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声响。 微微蹙了蹙眉,亓梓枢这才注意到那一身红衣的女子脸色的不正常。 这是……受了风寒吗? 刚想要转过去仔细看看的亓梓枢在听到不远处慌乱的脚步声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收回了脚步将自己的身形更加的掩在花墙之后。 “殿下!殿下!” 这声音,是冬雪的。 “我在这。”云莜莜提高声音回应,听得亓梓枢狠狠地皱眉:声音都已经沙哑成这样了,竟然还这么说话。 “殿下!”得到回应的冬雪迅速的循声而来,看到靠着花墙跪坐在地上的云莜莜时,瞬间就红了眼眶。 “殿下。”立刻跑到她的身边,平日里冷静自制的冬雪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奴婢该死,不应该让您一个人在那里呆着的。”这话一出,紧跟着跑过来的夏花瞬间就停下了脚步,怂兮兮的一点一点的绕开冬雪挪了过来。 “乱说什么呢。”云莜莜的声音沙哑却也低柔:“是本宫自己走开的,哪里就是你的错了。” 未等冬雪再说话,她拍了拍冬雪的手,虚弱的开口:“我好困,我们先走吧。” “……诺。”将想要说的话都咽下去,冬雪没有理会欲言又止的夏花,扶着云莜莜站起来,然后背在背上。 “无须……”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冬雪打断:“殿下只晓的,奴婢从小习武,力气大着呢。” 她是殿下的贴身侍女没错,但和其她三人不同的是:她是武侍。 这下,云莜莜才是安静下来,放心的眯上了眼睛。 她是真的,好困好困的。就……就睡一小会儿,一会儿就醒来。 夏花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抱着云莜莜的衣摆,即便是背着一个人冬雪的脚步也没有减慢,三人没几步就转过了弯,消失在亓梓枢的视线之中。 待到这时,他才从花墙之后走了出来,微微低头,目光和懵着的红眼睛对上,一人一兔就这样对视良久。 “呵。” 又是一阵风吹过,像是突然地吹醒了他一般。想到自己竟然和已是兔子这样傻呆呆的对视良久,亓梓枢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眼神在那三人离开的方向又扫了一眼,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人的出现。抿了抿唇,亓梓枢拂袖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没几步也失去了踪迹。 花团锦簇的花墙处,就只剩下一只肥硕的小兔子乖巧又孤零零的趴在地上,时不时的低头啃啃地上的青草尖,懵着的眼神,好不凄凉的感觉。 过了良久,就在小兔子动了动,打算离开的时候,一阵沉稳的交不上自后面传来,一只形状修长,却也有着茧子的手捏着它的耳朵根,再一次的提起了它。 “让你这小家伙自己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肯定活不了多久。朕就大发慈悲,带你回去养着吧。” 尾音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逐渐的消失在清风之中。 红宝石一般的小眼睛眨巴了一下,四肢同时扑腾了一下,确认自己只能被这么提溜着的时候,放弃了挣扎,三瓣嘴中叼着的青草随着他嘴巴的蠕/动,逐渐的消失。 无忧无虑的样子,可真是让人羡煞不已。 而与此同时的永寿宫中,却是一片惊慌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