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点疼,任冬苒试着收回,却只是徒劳。她干脆放弃,转头看向另一侧,顿时被一个个排列整齐的精密仪器给吓了一跳。每个显示屏上都在实时展示她看不太懂的曲线和数据,几根莫名其妙的线连在她的脑袋上,甚至她左手的输液管还连着一个大大的吊瓶。
她……这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她不就是被车撞了一下吗?虽然当时确实痛得不得了……但是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整个屋子里除了她就只有捏着她手指的人正在呼吸,任冬苒闭了闭眼,发现自己实在生不出半点困意,便只得晃晃手指,希望能够借此唤醒这颗沉睡的脑袋。
好在脑袋看起来睡得不深,很快便揉揉眼睛直起身子,只是抓着她的手却在不自觉地用力。
任冬苒这才放心确认,原来这颗爱抓手指的脑袋就是自己的哥哥任秋时。算了,毕竟是哥哥,抓就抓吧!
能够一醒来就看到自己想见的人等在床边,其实任冬苒心里有点窃喜。可还没等她扬起嘴角,任秋时的眼泪就先落了下来。
插科打诨的话噎在喉咙口,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最后变成一阵剧烈的咳嗽。任秋时连忙给妹妹倒了杯温水,任冬苒便借着喝水的动作仔细打量着哥哥。
眼眶红红的……嗯,刚刚才哭过,现在还有眼泪在里面打转呢。哥哥可真爱哭!她可要好好打趣他一番!
可原本还存着几分戏谑心理的任冬苒却越瞧越不是滋味,眉毛也渐渐拧在了一起——哥哥的脸颊怎么瘦成这样?哪里来的这么深的黑眼圈?下巴上的胡子拉碴又是怎么回事!
一杯水见底,任秋时正准备接过给妹妹续杯,就听见她颇为严肃地开口:“哥哥,你变成流浪汉了吗?”
还沉浸在妹妹醒来的巨大喜悦之中,任秋时对外界信息的接收都延迟了几分。他顿了好几秒,才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嗯?”
任冬苒眯起眼,上下打量着任秋时。记忆里,她还是头一回见到他如此落魄的模样:“胡子也不刮黑眼圈这么重脸颊都要凹成骷髅头了!哥哥……你不会被炒鱿鱼了吧?”
沉重的心情总算被妹妹弄得轻松些许,这张疲惫的脸时隔一年终于扬起真心的笑容。他揉了揉任冬苒的脑袋,替她取下那堆连接仪器的感应线,然后将病床的靠背调起,还往她的腰后塞了个枕头:“放心,哥哥的工作还在。倒是你,冬苒……你已经昏迷一年了。”
任冬苒长了张嘴,却不知从何问起,傻愣愣地看着任秋时按下床头的呼唤铃:“先让医生来给你检查检查,剩下的我们晚点慢慢再说,好不好?”
哥哥的话语似乎总是有着抚慰人心的魔力,刚刚还无比诧异的心情竟然能够在顷刻间归于平静。任冬苒点点头,接过任秋时递来的又一杯水,小口小口的啜饮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脑子里似乎的确积攒了太多庞杂的记忆。
一会儿是故友徐泠泠的死而复生,一会儿是对门邻居蒋宁的婚姻不幸,一会儿又变成了她和摩托车双双被撞……
明明脑海中和每个人的交谈相处都无比真实……怎么醒来后却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