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些日子,随我回京住。”男人侧身倚开梓瑾房门,看那铺的一桌一地的宣纸,终于在将秋言在榻上时作出了决定。
带着秋言回京,或许对本就忙碌的男人来说是雪上加霜,可就这样任由他去,自己更是没有一刻安心的时候。
倒不如每日据在府里,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像四年前一样照看,或许还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去。”许是被昔日光景晃了眼,秋言拒绝之后方才反应自己说了什么。
他暗骂自己一声冲动,可转念一想,如此虚与委蛇也不知何日才能解决问题,倒不如一次撕开真相,鲜血淋漓。
秋言想着,便看道男人非但没有离开,还坐在了自己榻上。
男人掌心运功一点点搓着秋言的膝盖,酸痛感渐去,取而代之的是那手心的温度。
秋言虚躺在榻上,小心计较说辞,可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揭开真相。
他并不能直接对这个悉心照料“弟弟”的男人道明真相,说你的弟弟其实很恨你,他现在的想法都是图谋不轨,想要害你。
秋言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些事情总要自己掌握更多的线索才会有事情的全貌,所以此时只好阖眸装作不见。
这边男人瞧着他一脸纠结,也不揭破,只按捏了膝盖后又为这不省心的弟弟梳理经脉。
不一会儿,秋言就昏昏睡去,男人摸了弟弟发心,看着他俊朗却偏白的面容不由得心疼。
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而男人离开的背影,和离开前看着“自己”那纠结的眼神却都被秋言用灵力收在眼中。
或许这个男人也并非是一无所知,秋言想着,却有一阵困倦之意袭来,边和衣睡下。
夜里惊醒,秋言用里衣袖子擦擦额角冷汗,他不记得梦到什么,只依稀觉得那应该是一段辛酸的记忆。
他的经脉之中存有点点暖意,原来那男人是不早时离开的。
右手习惯性的捻起垂在肩上的黑发,秋言倚在床栏上,房间是极静的,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月光透过纸窗错落成一地光影斑驳。
同样错乱的还有无以言说的心事。
披衣下床,秋言的心里全是担忧之色,自己这陷入梦境之中已经有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柳克和风尉怎样了。
秋言想到实力最弱的柳克,还有自己不论怎样呼唤都联系不到的穆晓晓,心中的忧虑实在太大。
他此时睡意全无,如此躺着倒成了负担。
秋言走到桌前,在那个圆凳上坐了下来,他现在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行,他必须要了解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而自己又是需要做什么。
窗外忽有黑影闪过,秋言兀的起身,支开窗框却只能看见院中树木山石。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秋言心中生疑,可他也知道,自己自从修炼了《明王经》之后,眼力就比旁人要强许多。
难道是被监视了?
秋言想到男人离开时的复杂眼神,再想想这个正主儿心中的怨恨之意,心里便有了一些答案。
秋言放下窗户,回到圆凳子前坐下,他看着正主儿的书桌。
桌上是一叠宣纸,秋言取来最上面的一张,那是一片竹林,一旁落款题字却是断竹两字。
他修长的指滑过鲜活的竹子,圆圆的指腹停留在那一行题字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似乎从这两字之中感受到了一丝痛苦,是痛苦还是怨恨?
秋言深深叹气,这次遇到的残魂不知为何,却并不肯一次就将自己的经历展现给自己看,那么自己也只能扮演好正主儿的角色了。
秋言想着,也就只能回到床榻之上,和衣躺下。
场景随着秋言的睡意袭来,转变到了清晨。
清晨的空气尚带着几许凉意,秋言推门而出。
“公子。”婢子或是听到这边动静,匆忙赶了过来,看见自家公子披着单衣,散乱着头发站在门前,着实惊了一下。
素日公子也有早起的时候,可他从来都是倚在软塌上假寐,等着自己伺候梳洗。
像今日这般丝毫没有形象可言实在是少见,但主子怎样从来都不需要奴婢多嘴。
哪怕这个主子平易近人,顿了下,婢子向秋言行礼,又低声劝道,“公子,外面凉,奴婢这就伺候您梳洗,公子不若先在房间坐坐,女比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