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适才围着他们几人的那些亡灵已尽数褪去,海波平静,水中的海藻微微摆动,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长乐盯着眼前安静吹埙的慕清茗,不禁目瞪口呆。
慕清茗双眼微闭,反手将埙轻轻收入手中,微微转头,对东浔说:
“仙尊,你先带长乐走。”
说罢,清茗抱起地上的鲛人,率先一步往鲛绫宫的方向行去。
东浔也收了屏障,将长乐揽入怀中,紧随在清茗后面进了鲛绫宫。
鲛绫宫是鲛人世代所居之处所,千万年来,众多鲛人的气息与神力凝聚于此,故而北海虽亡灵众多,但却不敢靠近。
清茗将那鲛人放下,道:
“进了鲛绫宫,我们便安全了。”
长乐也费力从东浔的胳膊底下钻出来,正要围到清茗的身边去,不料清茗已将那七星埙系回腰间,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地朝长乐笑道:
“怎么样,我刚刚吹的还可以吧?”
慕清茗这个人可真是帅不过三秒……
长乐还未来得及回话,只听鲛绫宫深处幽幽传来一沧桑老妇的声音:
“既然已经到了宫里,便进来吧……”
听到这声音,那原本有些娇羞的小鲛人露出胆怯的神色,做出请东浔三人快快进宫的样子。
看她这样子,说话的那位老妇应当就是秦金羽口中的鲛族长老了。
既然长老已经这么说了,他们作为客人,也只好不再多问,跟在那小鲛人的身后向鲛绫宫深处走去。
鲛绫宫毕竟是鲛人住的地方,不同于地上的宫殿,整座宫倒向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到处是泛着幽光的隧道,穿过一条没走几步又是一条,若不是有鲛人引领,旁人定走不了多远就迷路了。
倒是那小鲛人,摆动着尾巴,轻轻游走在这湿滑的隧道间,十分自在。
清茗边跟着走,边东张西望地打量这隧道,只见那隧道壁上生者五颜六色的珊瑚,在深海里发着幽幽的微光,衬得这鲛绫宫的格外诡异。
慕清茗边吊儿郎当地看着,边将手轻轻靠近了腰间别着的七星埙,似是随时准备应付着什么风吹草动。
长乐不禁打了个寒颤,东浔紧跟在她后面,轻轻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长乐只觉得这隧道漫长,他们走了好一会儿。
行至一处豁然开朗处,只见墙的前面摆放了一只巨型大蚌,蚌壳开着,却像是经年不曾有人碰过,落了些灰,甚至结了蛛网,下面的那扇壳里铺了些杂乱干枯的水草。
大蚌中,坐了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人,那老妇人低着头,海草般的凌乱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手如枯木,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形木雕摆在那里。
看不出她的面部有任何轻微的动作,却又是那个苍老的女人声音,似乎环绕遍了这整个鲛绫宫:
“来之前,可没说这个小姑娘有这般本事。”
东浔听了,向那鲛族长老作一个揖道:
“晚辈东浔,在此见过前辈。此番来前,因为长乐的身世事关重要,故而未对金羽提起,也是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还望前辈见谅。”
那鲛族长老似乎并不买东浔这个仙尊的账,冷笑一声,道:
“不必要的麻烦?要不是幸亏有这位慕公子跟随着,你们今日的麻烦可小不了。”
那声音干哑沧桑,在这空荡荡的鲛绫宫里回荡着,显得尤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