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二郎一个军器监,怎么会跟东宫有牵连?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看皇上有没有吩咐了。”陈知节说道。
话虽如此,但帐中两人皆知,皇上决计不会吩咐军器监跟东宫一起做什么。即使有,他们几个也会知晓。至少掌管军器监的兵部尚书李绩不会不知晓。
李绩跟陈知节喝酒说起这话,怕也不是无心之举。而是有心要提醒些什么。
“昨夜跟懋功一同离开东院的,还有左右羽林卫大将军司沐。”陈知节说着,也不再打机锋试探,径直道:“司沐乃是皇上身边亲信,皇上许多私底下的事都会吩咐他去查办。”
陈知节都说到这里了,尉迟敬德再傻也是在朝堂上混过多年的老将军了,怎会还不明白?
“你是说,司沐那小子去东院,是得了皇上的密令去查什么?”尉迟敬德说完,神色一厉。盯着陈知节:“他在查什么?”
陈知节摇头:“既然是秘查,怕不简单。”说着,沉默片刻,声音压得极低,开口道:“但我想来想去,最近能让皇上下旨秘查的,除了端午的那件案子,再想不出第二件了。”
想不出第二件能让皇上瞒着他们几个出生入死的生死之交让司沐暗自查探的事情了。
“端午的案子?安道的死不简单。怕是牵扯到了什么。”陈知节迟疑了片刻,分析道。这些都是他的猜测,若不是关系极好,他断然不会这般没凭没据的跟尉迟敬德说。
尉迟敬德垂下头,看着桌上的酒壶,良久没有出声。
陈知节撑着身子站起:“天色不早了,我回去值守了。家里的人,你自己盯好点儿。若真是涉及到大逆不道的事,该断则断。断不能掉以轻心。”
说着,拍了拍裙裾上的泥尘。转身向着帐子外大步走去。
尉迟敬德在陈知节走后,看着桌上的酒发呆。
他乃朔州善阳人。年少时以打铁为业。前齐大业末年,参军讨伐暴乱兵众,以勇猛闻名,一直提拔到朝散大夫。
大业十三年三月,马邑鹰扬府校尉刘武周杀太守王仁恭,起兵反齐,并遣使归附突厥。刘武周闻知他作战勇猛,便将其网罗到自己麾下,担任偏将。
唐国公李远在太原起兵,攻占了长安后称帝建天周,齐将宋金刚建议刘武周“入图晋阳,南向以争天下”。
武德二年三月,刘武周在突厥支持下举兵南下,他也在其中。九月,刘武周占领太原。他随宋金刚继续南下,攻克晋州。十月,又攻占浍州。此时夏县人吕崇茂起兵响应刘武周,击败天周右仆射裴寂。
是月,秦王李珉奉命统关中兵进攻刘武周。十一月,李珉率军自龙门关乘坚冰过黄河,屯兵柏壁,与宋金刚军对峙,并同固守绛州的天周军形成犄角之势,进逼宋金刚军。十二月,吕崇茂向宋金刚求援,宋金刚即遣他和寻相率兵潜往夏县,接应吕崇茂。
他与吕崇茂里应外合,夹击天周军,大败天周。
这么多年过去,那场对上彼时还是秦王的当今天子的战役,依旧历历在目。那时,他执刀狠厉,站在秦王的对面。身上的战袍早已被天周军士的鲜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