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心死,不是一次就死掉的,而是需要时间与事件的累积。
斳令霆每一次捅刀子,云萱也不是每一次都记分扣分。实在是,痛到剜心裂胆恨不得去死,才舍得记一笔扣一分。
就这样省着省着记,三次机会,如今也只剩下最后一次了。
云萱深深吸了口气,细腰挺劲,肩背笔直,抬手叩门。
门开了,杜思柔媚眼含春水,黑发如瀑垂在肩头,纯欲风纯白色系带挂脖短款连衣裙,氛围感气质网纱妩媚妖娆,不像在住院,像是在赴约情趣度假。
“霆哥哥他,暂时不方便……”杜思柔娇嗔满面,余光打量云萱,双层领白色衬衫绣白碧桃,黑色阔腿羊绒长裤,外罩胭脂色羊绒短斗篷,裤角衣角也绣了同色同款碧桃花。不愧是柴火妞,可真土!
杜思柔打量完毕,冲云萱诡异一笑,抬手就给自己脸上狠狠一巴掌。
云萱一愣,这是失心疯了?却不想,杜思柔冷不丁扑上来,抱着她腿一副要跪不跪的样子,眼泪汪汪又是求饶又是道歉。
就算再迟钝,云萱也反应过来这是遭算计了。尽管高度警觉提防,可实在没想到杜思柔能这么豁得出去。
女孩子家家的,谁还不爱美了?反反复复在自己这张脸上打主意作文章,还真是,够狠!
云萱抬手就要把人扯开,却还是没来得及。
“你又对她做了什么?”斳令霆人还在门口,声音中的怒意铺天盖地席卷进来,一开口就定了罪。
云萱被大力扯开掼到一旁,像扔一块破抹布。猝不及防的绝对力量悬殊,云萱重重摔倒,踉踉跄跄栽了好几次才勉强站住,稳住身形。
斳令霆头也没回,陪着十二分小心将杜思柔扶到沙发上坐下,眼里的心疼犹如实质。直勾勾盯着杜思柔肿胀未消的小脸上,醒目异常的青紫色巴掌印。
刺目恸心。斳令霆“呼”地起身,高大身形以绝对碾压之势向云萱笼罩过来,眉目间一片沉郁。
直直盯着云萱,沉默良久,冷幽幽道,“给她道歉!”
云萱抬手抚了抚额发。像是第一次见到斳令霆这个人,仰起小脸,细细打量。
一件白色织锦短大衣,墨黑色祥云纹长裤。浓眉下是一双颜色极艳的桃花眼,此刻不见半丝儿温度,满目凌厉与肃杀,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面前的人撕碎绞杀。
要不是右眼角处小小一道箭镞形旧伤,以及齐刷刷竖起的寸头,依旧熟悉。云萱会忍不住怀疑,自己这是认错了人。
困惑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云萱突然发现,这个人,真的好陌生。
云萱的眼神越来越陌生。被这样一双破春冰碎的凤眸,毫无预兆直直盯视,斳令霆只觉心口处窒息的痛感愈来愈剧,细碎银铃声如寺檐下银铃骤遇狂风,遽然急乱起来。
“对不起”三个字在唇齿间被磨成千片万片,却没有一丝儿能够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