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大哥那样温润的一个人,在她记忆中的十五年从不曾以家主身份,在家人族人面前露出那样狰狞可怖的威势。
更何况,大冬天的罚长冬去祠堂抄书!
大哥最喜欢小孩子,也最疼长冬了。自接任家主以来,从不曾动用家规惩罚过任何一个小辈儿跪祠堂。
毕竟,时代不同了,动不动罚跪祠堂这种事早被当作封建糟粕淘汰了。谁家要真这样做,不但不会让人觉得家教严,还会被拿来当笑话讥讽是老封建老古板。
更何况,云家的孩子,是绝不会出大格的。
就算偶尔有点小调皮,那也是守着分寸的。他们从一生下来,该懂的底线,该学的规矩,该行的章程,从一日三餐到日常各种礼仪规程,点点滴滴从长辈那里耳濡目染,早就成了身体的一部分,融进血液里,长在骨头里了。
假若真有认错的可能,那必是要仔仔细细确认了的。
没有确认仔细,是绝不会冒冒失失说嘴到长辈们这里的。
至于编瞎话?那更是绝不可能的了。
所以,大哥既然那样要求了,其中必是有不得不那样做的缘故。
当时,她什么也没多问就乖乖的听了,记牢,从不曾违背。
但是,她心里,却从不曾有哪怕一刻放下过这事儿。她是打定了主意的,总有一天,她会在不伤害长姐、不带累云家的前提下,想办法解开这个谜。
而此刻,这个谜底就在眼前!
仅仅隔着一挂佛锦珠帘,她只需要抬抬手指,轻轻拨开。再往前走几步,站到莫从双的眼面前,这谜,就不揭而开!
“只需要看上一眼!”云锦香嘴唇嚅动,喃喃自语。
抖着手,云锦香伸出两根指头。指尖千斤重,万般艰难地,伸向浓绿繁盛的佛锦珠帘。
深吸了口气,屏住,闭了闭眼。
指尖稍稍用力,拨开一线,再拨开点。再用力,拨开一些。
佛锦珠帘被拨开三指宽的窄缝。云锦香绷直的身体忽然一软,眼泪猝不及防又落了下来。
她怕。她怕莫从双真的是云锦月!
她更怕,怕莫从双真的不是云锦月!
这些年,她一点一点摸索,一点一点窥探,一点一点证实,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吧?
就如同氅衣少年笃定非常告诉她的那样:莫从双不是你长姐!
“莫从双,她如果真的不是长姐!那么,她就是长姐的仇人!”云锦香咬了咬牙,慢慢地吸了口气。
“仇人”两个字仿佛一针强心剂,给她瘫软的身体注入了无穷力量。
云锦香手指不抖了。浓翠繁丽的佛锦珠帘被拨开,云锦香大步走出去。
长姐出事前一周,她去萱草院探望。长姐病得很重,已经很长时间不怎么见外人了,云家人是唯一例外。
只是那一次,长姐却让人将她拦在了门外头。说是累了要休息,让她明儿再来。
她有些疑惑,长姐从不曾这样拦过她。长姐最喜欢的事,就是看长冬和她逗着小萱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