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姜阖眼小憩了一会儿。
说来也怪,屋里站着十来个人,屏气凝神侯在一旁,初夏只放下里间的珠帘,竟一丝儿多余的响声也没有。
等东宫的仪仗到了,初夏才叫起花姜。
按规定,太子先迎亲,宁王后迎亲。
此时,宋锦珠已经在去往正堂的路上了。
初夏蹲着身子给花姜整理好嫁衣,便也扶着她往外走。
今日相府两女同时嫁入皇室,宫里派来的人不少。
一路上,都可见内侍宫婢和侍卫。
高堂上,宋若甫和张氏并坐在一起,老夫人另安置了一把太师椅坐在旁边。
宋锦珠还未走到跟前,已经啜泣起来。
“珠儿,”张氏俯下身拉住宋锦珠的手,也是泣不成声,“以后进了东宫,万事就全靠自己做主了。”
“母亲。”宋锦珠心里既舍不得又害怕,靠在张氏面前无声落泪。
张氏将宋锦珠拉至身前,替她擦干眼泪,耳语道:“珠儿,别学我,好强又蠢笨,一生都在替别人做嫁衣。”
宋锦珠抬起头,看到张氏眼中的泪光,悔恨痛苦,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宋锦珠。
宋若甫示意婢子将宋锦珠扶起来。
“嫁入东宫,你便是太子妃,往后父亲见到你也是要行礼的。你和太子是夫妻,也是君臣,闺中时候的小性子该收就收,好生侍奉太子。”
场面上的话说完,宋若甫终究没忍住多嘱咐了一句。
“你也别忘了,相府依旧是你的家,若是受了委屈,便回家来。”
“父亲。”宋锦珠心中伤感,更因为宋若甫难得的温情感动。
老夫人正要开口,看到花姜侯在门外。
“苑丫头,你进来,祖母有话要告诉你们。”
花姜在宋锦珠身边跪下,小声提醒:“姐姐再哭,妆都花了。”
“我哪像你是个没良心的,都要出府了,一点儿都不伤心。”
话虽这样说,宋锦珠用帕子攒干眼下,倒把泪都收了。
老夫人将她们的手拉到一起,郑重说道:“皇室不是普通人家,你们嫁过去以后,一言一行都和宫里的人,宫里的事息息相关。旁人我管不着,但你们两个,是我的亲孙女儿,你们两个,是亲姐妹,只有彼此扶持,咱们宋家才能安稳。”
“懂了吗?”老夫人重重拍了拍她们的手。
花姜和宋锦珠异口同声应了声。
老夫人收敛神色,朗声道:“去吧,我宋家的女儿,配站在任何人身旁。”
绿翘扶着宋锦珠起身,一步三回头离开了正堂。
花姜按规矩给宋若甫和张氏敬了茶才走。
今日大喜,张氏倒没多说什么,只说着让她守妇道,敬夫君之类的话。
花姜转过身,大红的喜帕就盖在了头上。
她只能看着自己的脚尖往前。
宋知麟送走宋锦珠,气喘吁吁跑回来。
“妹妹,快上来,我背你。”
不知为何,花姜的鼻腔泛起酸意。
她的傻哥哥啊,从今以后,府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大哥,你以后要是无聊,就去宁王府找我吧。”
“好,”宋知麟喘了一口气,“以后有好东西,我都给你攒着,等我去看你的时候给你带过去。”
“我在宁王府,多的是好东西,你只管空手来就行了。”
“那不行,”宋知麟放低了声音,“我知道他们都不喜欢我,我要是不带礼物上门,又该被说不懂规矩了。而且,我得让宁王殿下看着,咱们宋家才不会怠慢出嫁的女儿,这样他也不敢怠慢你。”
“好,”花姜应了声,趴在他背上,小声道:“谢谢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