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姜假装没听见,笑着将蓝雪花抱在怀里摸了一会儿,便递还给了宋知麟。
“哥哥,你先忙着,我去外面转转。”
宋知麟现在有了一只猫一只鹦鹉,便有了许多打发时间的事情。
他没留花姜,挥挥手目送她出了院子。
这几日张氏的病越发重了,花姜估摸着,短则一两日,长则十来天,相府就得办丧事。
宋锦珠得了张氏重病的信儿,立即从东宫回来,这几日都住在相府陪张氏。
花姜把宋锦珠带到水榭,支起两把藤椅,煮上一壶清茶,水榭四周的帷幔随风卷起,将春日的气息送了进来。
宋锦珠的气色不大好,眼下乌青,一看就是睡眠不足的迹象。
她有些倦了,躺在藤椅上半眯着眼睛,“阿苑,你也没有办法了吗?”
花姜没应声。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张氏得的是肝病,虽然没有仪器确诊,但从临床上看,应该是癌。
大夫能做的,无非是让她的痛苦减少些。
宋锦珠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出了一会儿神,又问:“你说,父亲会不会抬崔姨娘做续弦?”
花姜一开始有些意外她提出的问题,可再一想,又觉得正符合张氏所想。
张氏这辈子,和崔姨娘较劲,和宋若甫较劲,和自己的小女儿较劲,到死都放不下执念。
她要出身有出身,要样貌有样貌,虽然宋若甫对崔氏是有些情有独钟,可骨子里的教养和身份地位的限制,注定他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至少这样的生活,宋若甫是可以给她的。
可偏偏,张氏一开始想要的,就是男人的真心。
这原也没错,可她太急,做不到步步为营,一进相府就闯进崔氏屋里,给她灌了红花。
她以为,崔氏不能生育,就再也威胁不到自己了。
可她高看了自己,也小看了宋若甫。
宋若甫这样的人,可以自己选择取舍,却注定不会受人威胁。
在和张氏十几年的夫妻生活中,他尽到一切丈夫的责任,给张氏正妻的体面,和她生儿育女,许她掌管中馈,这一点无论在族亲还是言官面前,都无可指摘。
可死水般的无视和冷漠似凌迟一般,一刀一刀刮着张氏的血肉。
她只能折腾,折腾自己,折腾别人,就像用哭声吸引大人的小孩,做着漏洞百出的蠢事,只为了让人看到她的存在。
花姜迎上宋锦珠涣散的眼神,回道:“谁知道呢,父亲将那段年少时的感情小心翼翼维持了十几年,也许,不变才是最好的选择。”
宋锦珠闭上眼,耳边便出现张氏碎碎的念叨。
“你要早点诞下嫡子,才能拴住太子的心。”
“珠儿,母亲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崔氏那个贱人,你一定不能让她坐上我的位置。”
“太子只是被那狐狸精迷住了心神,你让你妹妹帮你,她会有办法的。”
宋锦珠被那些声音扰得心烦。
她只觉得,成亲真的好没意思。
争来争去,又有什么用,到头来彼此都只留下伤痕。